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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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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踪

认识苏娟的时候,我刚刚跟初恋女友陈莉莉分手,确切地说:她把我甩了。

与陈莉莉长达四年的恋爱平平淡淡,缺乏故事的曲折xing和传奇xing,从开始到结束,我们庸庸碌碌如同婚后几十年的夫妻,一切乏善可陈。结束的形式却很有些戏剧化,在快餐店吃饭时,她忽然提出分手,我说没问题。后来想想我似乎应该严肃点,表现得有些意外之后再来点忧伤,可能更有风度。我始终认为恋爱双方若是到了非得说“分手”这两个字时,应该让女士主动提出,我想在这方面女士更需要尊严。

那天陈莉莉来我卧室收拾衣物,动作生硬而粗鲁,我跟在后面一个劲地说,温柔点,再温柔点。直到她一言不发地拎着皮箱下楼,室内如遭劫,一片狼籍。我叫她:“我给你叫辆车吧!”她毫不理睬,蹬蹬蹬地快步下楼。我点了根烟,返身踏着地上的破袜子与新衬衫走到窗前,我想看着她逐渐走出我的视线。

苏娟这个时候正在楼下的石子路面上徘徊张望,我高声问:“小姐,找人吗?”她蓦然抬头,她穿着黑sè直筒休闲裤,银白sè的杂花帮凉鞋,上身是燕尾下摆的湖绿尖领衬衫,身材修长瘦削,大约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相当时尚的打扮,仰头的姿势将细致的脖颈拉得极有流线型的质感,如同某种完美的机械造型,我唇角叼着烟,自觉非常吊儿郎当,“找谁啊?”我又问了一句。

“不找你!”她话出口后笑了,说道:“我看到广告纸,说这儿有房子出租?”我说:“是啊,有房子!你是做什么的?”她叫道:“房子是你的吗?你查什么户口?!”她大约感觉所谓房东,必须有点儿年纪。我正想纠正她这种认识上的偏见,陈莉莉从楼道里匆匆走出来,苏娟看着她似乎想说什么,我叫道:“房东是我外侄,我要承担监护责任嘛。小姐,我看你不像歹人。”我话刚说完的一刹那,陈莉莉有回头的yu望——这完全是种下意识的感觉,对我来说很真实——她一直背转身往前走,越走越远。

她这个背影在我以后的岁月里记忆鲜明,它将我的思维旅程割锯成无数个点,常常令我陷入迷惘,不能自拔。

苏娟当天就住进这片宅院,跟我所在的住宅楼遥遥相望,她的窗户与我房间窗户斜对呈四十五度角。我们很少交谈,偶尔在楼道遇上,彼此点点头;她有时化了淡妆,穿着体面,我便戏称“美女”,问她到哪儿赴宴,她也绝不含糊,四个字就交代了:“豪门夜宴”。她其实并不算漂亮,只是身材婷婷玉立,肤sè白皙,神sè间常透着自信,令她有了几分引人注目的特质。

我开始玩世不恭。我在市里最大的涂料公司担任分区业务主办,分管皖南两个地区的业务,每天清晨去公司签个到,联系既定的主顾,定期编一些工作计划,汇报一些业绩及市场动态,别的时间就自己安排了。晚上一般跟朋友喝酒吹牛,或是策划追女孩子,或是赌钱,感到没人管了,忽然省悟了zi you的可贵,青chun不该荒废。中秋节时,我已经在公司帐上挪用了一万多块。我朋友多是富家子弟,常说这是个欠债的年代,在外面不欠债也得在家欠债,否则说明没有混出名堂。我深以为然,并且身体力行。

天气逐渐寒冷,深秋的某个星期天晚上,我从乏味的婚宴上早早退席,回家时抄进一处小巷,看到苏娟迎面走来,路灯昏黄的弱光将她的影子拉得极其狭长,她手上握着几本书,远远地就朝我笑,我笑道:“这样的晚上在这样冷清的地方看到我,你还笑得出来?”这时我们已经走近了,她说:“为什么笑不出来?你还能吃了我?”

我发现她一本正经的样子特别可爱,我笑着摇头,“到哪儿去?”

“有几篇稿子跟个朋友商量修改。”

“呦!还是zi you撰稿人呐!失敬失敬。”

她笑,“哪谈得上zi you啊,我靠卖字吃饭呢。”

“怪不得你全身上下都是书香……”她脸sè微沉,我连忙说:“一定要找个机会拜读大作。”

“呵呵,写得不好……”

“明天怎么样?我去你房间……看你的稿子?”

她爽朗地答:“可以!别笑我就好。”

第二天我早将这事丢到九宵云外,晚上跟朋友约好打牌,在楼道上遇到了苏娟,她笑道:“知道你晚上要出门,我在这儿等你一个多小时了。”说着把手里厚厚的笔记本递给我,我随手翻了翻,抬头看她,“等我一个多小时?有这么夸张吗?”她微笑道:“看完了还我,我两年的心血,出版不了。多提意见哦!”转身上楼去了。

我大惑不解,她这种做法很难说是基于什么心理。等我一个小时自然是扯淡,不愿去我的房间找我,更不愿我去她的房间,并不能说明她矜持,否则不该在这儿等我。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她希望我能欣赏她的文采。更进一步推测:她希望我了解她——通过文字理解她即使是虚假的一面。这个念头让我有些振奋,不过我的魅力有多大,这点儿自知之明是有的,她不会是看上我了吧?看来倒不必妄自菲薄。

我通宵没睡看完她这篇长达三十万字的巨著,心力交疲,打电话向公司请了假,狠狠睡了个长觉,天黑才起床。直接跑到苏娟房间去还她的打印稿。她大约刚从电脑桌上下来,开门时揉着眼睛,十几秒后才想起来展开笑脸,我说不请我进去坐坐?她连忙偏身让我进屋。

她的房间布置得十分温馨,窗帘是水晶白纱,电脑桌紧靠着床,显示器左侧摆了五本辞典,几只毛茸茸的玩具宠物和两瓶娇艳yu滴的塑料花把电脑桌点缀得五彩缤纷,床单与被套、枕巾都是杏黄sè,枕边放着两只玩具狗熊,室内居中有一张长方形的玻璃桌,上面的细花瓶里只有一支盛放的红玫瑰,我凑近看,这是真花,瓣儿上的露水散发出玫瑰型空气清新剂的味道。

我长叹一声坐到她的电脑椅上,“你可真会过ri子啊,舒服!”她问我喝点什么,茶有绿茶,咖啡是袋装的,要么来杯干红?我噗哧一笑:“你这不是存心出我的丑吗?不一样啊,真是太不一样了!”她笑着从橱柜里取出茶叶和杯子,接了纯净水,说道:“中国人的优良传统,还是喝茶。”我转悠着电脑椅,在显示器上扫了一眼,大声读写字板上的一段文字:“如果你不去尝试,怎么知道她不会原谅你?阿刚,你听我说,真的不要一错再错……”

“不许念!”她佯怒道。我点点头,“文章不错,写得好。”

“你少贫!”她白了我一眼,“说实话,我那个长篇怎么样?”

“好!”我连连点头,给这个“好”加以更有力量的肯定,她瞪着我,不知道真怒假怒,我说的确好,人物都跟智障似的,我看了都以为自己是天才了,这样的小说才有读者呢。我以为她要生气,她却笑了,说跟你这样的文盲谈小说,犹如对牛弹琴。我说你这话不对,对牛弹琴其实是种境界,弹得好不好只有自己知道,更方便自我陶醉。这话实在不幽默。后面两人的交谈好像扑克染了胶水,粘粘的没有弹xing。我看着杯中陆续下沉的茶叶,忽然想起陈莉莉,人的生活也是有惯xing的,毕竟她曾是我生活的一部分。我告辞回家的路上,想到苏娟小说中一群痴男怨女沉浮爱海,如果苏娟追求的正是那样的情感经历,崇尚完美,感情细腻,敏锐多疑,为一个眼神、一个微小的动作大喜大悲,无可否认,那也是一种真实。

十一月初,涂料销售进入旺季,公司急需回笼资金用于厂房扩建、更新设备及货源配给的填补。查察业务员往来帐务刻不容缓,我虽浑浑噩噩,不知人间疾苦,却不可不知自己已陷入窘境。自从与陈莉莉恋爱以来,我已将给家里寄的钱缩减到极小额,九月中旬陈莉莉从我住处离开,我的生活更是紊乱不堪,花钱如流水,欠了一屁股债,外债不怕,欠公司帐上将近两万元却不能不还,“家贼”的名声我背不起,朋友间已借无可借,我需要另想办法。美国人分析中国人大有猪xing,利刃入喉才知濒死反扑,我想我正是这种典型。一个礼拜内,我通过种种途径弄到公司最新的发展计划,卖给了一家同行对手企业的老总,拿到七万元信息费,迅速填补了挪用的帐目。接着的数ri内,我每每从梦中惊醒,风吹落叶都能让我疑心是法院的传票。其实我把扫尾工作做得非常干净,要查到我即使排除重重障碍,证据也未必充足。

苏娟也即是这时候真正进入我的生活。后来从她的小说里得知,她留意我已有相当长的时间,我评论她的小说人物均为“智障”,正是她写作过程中一直无法走出的怪圈。她在小说中写道:“回顾四年来的写作,我发觉自己陷入了某种格局,这个格局无限大也无限小,如同用人的目光来触摸星空和棋盘,它们如此相似,又确然不同。我觉得那是一种狭隘,过于沉迷自我,离群索居,互恋的描述趋向于自恋情结,造就了识见的短浅与尖锐,不知山中一ri,世上已千年。当爱情以罪恶的快感激发我的灵魂在文字中延伸时,我发现我对其一无所知。”

“有天黄昏,我在湖滨酒店的房间隔窗看下面的湖水,忽然感觉我应该有一段爱情,这种感觉的初萌状态是静悄悄的,很超然。接着我去想爱情何物?不记得哪位情感伤痕颇重的作家写过:爱情是个计划不成熟的谎言。我觉得它至少能丰富我的生活,充实我的情感,完善我的写作。那天我看到他,他神sè间痞味十足,然而又有种年轻人特有的时刻探寻新事物的朝气,这两种气质混合形成这样一个奇怪而平凡的人。他并不渴望爱情——我直觉感到。”

我小时候喜欢看香港电视剧,剧中情节的穿插极富偶然xing,有一条剧情却是在偶然的场景下不断重复的,那就是年轻男女酒后的失贞。这些男女或原已相互爱慕,或仍处恋爱前的斗争状态,或误将彼此当成愿望中的对象,这种结局的前提多是酗酒。看的时候就觉得剧情安排走入了既定的套路。其实生活才是最绵长的套路。

回想与陈莉莉第一次****就是在酒后,我还是处男,而她早已过渡了这个环节,我很难了解她是何时爱上我——可能我更愿意分析自己,而对他人的内心活动缺乏探寻的热情——在我半醉加上半装醉的动作下,她可曾有过试图抗拒的举动在后来的印象中极为模糊。她比我大一岁,我不记得我可曾爱过她,就像不记得如何在酒后撞进了苏娟的房间。

我醒来时已是次ri下午2点,秋阳如飞倦的火鸟将脆弱的暖流注入我的身体。我感到jing神特别亢奋,脑中仍留有宿醉的隐痛。这是苏娟的小屋,她不在。我竭力回忆,只能记起昨晚与同事聚餐,酒喝了不少,印象中状态极佳,总也没喝高,似乎看到她在酒店大厅另一桌前与几个女人吃饭,可我现在却睡在苏娟的**,连她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也许她昨晚就没在屋里睡。可以肯定的却自然是她把我带到屋里的。这很令人意外。我穿好衣服,打开门和窗户,在靠窗的水龙头下接了点冷水扑扑脸跟头发,漱嘴后仍感觉口腔里干得要命,并且散发着焦油、酒jing混合后发酵的怪味儿,四顾找水喝,看到壁柜上还有半瓶“香格里拉”葡萄酒,顺手抄起拔掉瓶塞,咕嘟咕嘟喝了个底朝天。

“喂!你还喝酒!”不知苏娟何时已站在门口,怒视着我。此时阳光穿过三楼的数十盆花卉盆景,斑驳疏离的碎影披在她挺秀的肩上,她洁白的脸上明暗纷呈,一动不动瞪着我。忽然有种纯洁的感觉,有种幸福的感觉迅速充溢脑海,思维猛地飞退,我仿佛看到陈莉莉从图书馆的林荫道上迎面走来,笑容明媚,充满阳光与青chun,她问我又来图书馆抄袭设计构思吗?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终于相信我爱过陈莉莉,即便只有一分钟,一秒,那就是爱情,我知道,没有忧伤,不染微尘,踏着阳光,踏着贫乏的岁月残骸,她正向我走来,是陈莉莉……苏娟伸手在我眼前晃了几下,“梦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