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平心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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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平心静气
两个人都不愿意承认是丢给自己的，方若文也呆在那里愣住了。或许他就是故意丢在那里，分不清究竟丢给谁，制造这场事端的吧。他一向是个别出心裁的人。对于手绢究竟是丢给谁的，方若文也讳莫如深。
同学们也无法判断这个问题，起身查看了一下，手绢所在的位置也太有争议了，纷纷命令方若文重来。
这次，方若文沿着大家围成的圈，跑了足有20来圈，直到大家都等得实在不耐烦了，懒得再等，他才终于停下。
小六原以为，经过刚才那么一出，傻子才会再把手绢丢给自己和旁边那女生呢。所以，方若文突然停下的时候，她是平心静气的。
大家齐声问：“这次到底丢哪去了？”
方若文不出声，指指小六。
旁边的女生大笑：“这下你可赖不掉了！这回是正儿八经地在你身后。”
小六扭头向远处看去，根本什么都没有看到。可是，旁边的女生却从挨着小六屁股的地方拿起了那条手绢。
“唱歌，唱歌！”同学们齐声喊道。
小六羞怯地走到中间，而那个终于如释重负的方若文，却不知趁着黑暗，躲到哪个角落里凉快去了。
唱什么好呢？小六想了想，马上要毕业了，就唱那时候比较流行的《萍聚》吧！四年同窗，也是一种萍水相逢的缘分。
“别管以后将如何结束，至少我们曾经相聚过。不必费心地彼此约束，更不需要言语的承诺。只要我们曾经拥有过，对你我来讲，已经足够。人的一生，有许多回忆，只愿你的追忆有个我。”
这歌词写的很应景，小六又唱得声情并茂，好些同学竟然开始悄悄抹眼泪。
接下来，该小六把手绢丢出去了。丢给谁呢，小六想：谁的警惕性此时最低？
她跑了两三圈，看准了方若文的位置，悄悄把手绢放在他的身后。哼哼，你会想到么？
反正方若文是没想到。小六于是如愿以偿地把他再次请上场来，自己则一身轻松地下去休息了。
方若文起身前，对小六说：“你怎么可以这样？”
小六似笑非笑，反问道：“我为什么不可以这样？”
班长提醒道：“大家注意，手绢不可以丢给刚刚丢过的人，否则这样玩就没有意思了。”
方若文很无奈地表演完自己的节目，然后把手绢丢给了别的同学。
丢手绢事件之后，方若文又开始面无表情地主动和小六打招呼。小六习惯了他的面无表情，也回之以面无表情。毕业前夕，许多多愁善感的同学们内心是苍凉的。而小六的心，则是漠然的。
有一天，小六忽然发现，原来购买的上机票还没用完。眼看要毕业了，谁还有心思上机呢？可是还剩10张，这可是四十块钱呢。她随口对胖胖的女同桌念叨了一句：“这些剩余的机票，老师不知给退不退呢？”对方回答：“不知道。”
谁知下午上课前，方若文特意走到小六课桌前，问：“你有没有剩余的机票？”
小六虽然对方若文主动跟自己说话有点惊讶，当时那心情，用受宠若惊来形容，实在也不为过。丢手绢让人意想不到，主动说话更让人意想不到。也许，要毕业了，分别在即，很多人的行为反常，也在情理之中。
小六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于是很无奈地说：“有啊！老师也不知道给不给退呢。我上午还在想这个事情。”
方若文似乎就在等小六这句话似的，很肯定地说：“我已经问过老师了，给退的。”
小六说：“那就好。”可是，小六胆子很小啊，一想到还要找老师，又退缩了。
第二天上午，下课时分，方若文又问小六：“你的机票退了没有？”
小六回答：“还没呢。不好意思找老师。”
方若文故意加重了语气，说：“那有什么不好意思？我的都已经退了！退了八十块钱呢！”
小六有点心动：“真的吗？可是，还要找老师呢。算了吧，你的多，我的少，就不找老师了。”
方若文有点着急了：“自己的权利为什么不争取呢？赶紧去退吧，要不再过几天大家都着急回家，老师说不定也不在了。要不我和你一起相跟着去找老师？”
小六倒是想有个人和自己一起去，至少这样就不害怕了呀。可是感觉和方若文一起去，心里似乎怪怪的。再看着方若文一脸真诚，更加不好意思，便说：“不用了，我自己下午去找老师退。”
可是到了下午，小六还是没有鼓起勇气去找老师退机票。
谁知第二天，老师却派了个学生代表找上门来，问大家谁有剩余的机票要退？
小六这才把机票交给那个学生代表，退回了自己的40块钱。
然后，大家开始写毕业留言册。相互送照片，写临别赠言。小六想着，那个留言册要20几块钱呢，照相、洗照片，也要好几十块钱呀。爸妈留的钱也不多，这些还是别弄了吧。
可是，其他同学都让小六给自己写册子，还问小六要照片啊。小六想了好久，终于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照片看来是少不了了。照片后面不是还有一块地方吗？得充分利用一下。干脆就让大家把留言写在自己照片后面，然后给自己就好了。这样，就可以省下买留言册的钱。
结果，很多同学只给了小六照片，并没有写什么留言。或者，只是很简短的一两句话。比如范子寒，就是一个字都没留。小六早已习惯了他的冷漠到底，也就不再当回事了。
同宿舍的小彩说：“人家本来就发愁怎么写留言呢，你这样正好给了大家偷懒的机会。照片那么小，后面能写几个字？”
小六很无奈地想：算了，不写就不写吧。不写说明人家没话要留，有话要留的人一定会写的。
果然，有几个同学就很认真地留了言。不过，方若文却只写了个电话号码和邮箱地址，然后只有三个字：“常联系！”
而小六这人就很实诚，既然让我留，我就很认真地留。所以每位同学的留言册，她都写得很认真，用心想了好长时间才下笔，把一张纸都写满之后，似乎还意犹未尽的。特别是对方若文的那个册子，她更是格外用心，把那页纸的每个缝隙里都填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感觉还是没有将心中要说的话全部说完。
小六手脚麻利地给方若文写完册子之后好几天，也没见他给小六照片。小六心想：算了，大不了不给了，不要了算了。火车票都已经买好，明天就要回家了。
谁知到了最后一天，方若文才蘑磨蹭蹭地给了小六一张照片。小六接过照片，原以为他写了那么久，后边应该会有什么深刻的话，结果却看到后边就那点简单的内容，不免有点失望了。不过转念又想，反正明天以后就是路人了，还有什么必要失望呢。
最后的分别时刻终于来临，小六离校算是比较早的，所以那时候，还有好些同学在学校呆着。方若文家离学校比较近，不过他并没有很早就走，而是耐心把班里同学都送走了才走。
临行前，好些同学哭得肝肠寸断的，仿佛面对着一场生离死别。而小六心中却并没有太多悲伤，也许她生性便是冷漠的人吧，只是看着同学们一个个提着大包小包离开校园，想到这一辈子或许不会有机会再见时，心中偶然会涌起一丝悲凉。
当小六和同班的老乡提着行李，缓步离开校园时，并没有几个同学来送。也就是双方宿舍还未离开学校的几个女生，帮忙提着行李，缓缓向校门口走去。
路上，碰巧看到方若文，他面无表情地问小六的女老乡：“要走了？”那女孩说：“是的。”于是，方若文便从那个女生手里拿过行李包，默然无声地跟着大家向外走。
小六看了方若文一眼，发现他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好象看也没看自己一眼，便也不再说话，静悄悄地低头走路。
当出租车启动的时候，小六看到方若文一边对着车窗招手，一边大声对车子说：“再见！”女老乡礼貌地回应着：“再见！”
原以为从此后人各天涯，谁能想到，某一天，小六居然收到了方若文发来的电子邮件。简短的几行字，也就是问小六毕业后工作还顺利吗？一切都还好吧之类的话。小六便也简单地回了几句。
两人又相互发了几封电子邮件之后，方若文留下了自己的通信地址，欢迎小六写信给自己。
小六当时刚参加工作，很多的感悟和见闻，碰巧身边也没个能交流的人，于是也就想起什么写什么，一周一封，一连给方若文写了3封信。
有一天，小六终于收到了方若文的回信。没想到，他的语气还是那么冷漠而严肃，客气且疏离。大意是说工作后竞争会很激烈，希望小六继续好好钻研业务，特别是要拿到更高的文凭。班里很多同学都报考了函授班，而他却没有看到小六的名字，所以希望她不要懈怠，把目光放长远一些，才有利于今后发展。
那封信的末尾有句话是这样写的：“四年中，对你虽有不同于他人的感觉，却感觉是生活于不同空间的人。”
看到这句委婉到极致的话，**的小六忽然发现，自己犯了个严重的错误。所以，她没再写信给方若文。她，很**，很脆弱，很自尊。
后来的一段时间，小六经常在QQ上遇见方若文。方若文一开始还能问候几句，而小六总是没什么话要说。几句寒暄之后，便各自陷入沉默。
不过，方若文每次都能主动跟小六打招呼，有时候也开开玩笑，问小六是不是在网恋什么的，小六也能听出其中的揶揄，于是便没什么好声气。
如此三番五次，小六也烦了，她已经不想再看到方若文和自己说话。所以，最后一次，方若文在网上很热情地跟小六打招呼的时候，小六故意很冷漠而含蓄地说：“毕业这么久了，我已经把好些人都忘记了。”
过了好一会儿，方若文也淡淡地说：“我也是的，除了宿舍几个要好的同学，其他人也慢慢消失在记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