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盛怒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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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盛怒十分
没想到我刚去了下面，那挨刀的男人竟然就把我忘了，很快另娶了个新的，逢年过节也不说给我烧点纸！让我在下面受尽凄凉，穷困潦倒，受尽饥饿寒冷不说，还常被其他鬼欺负！我本想找那挨刀的麻烦，可是他才三十出头，阳气正旺，我近不了他的身啊！我在世时就认识你，还买过你家豆腐的！听人说你这些年赚了不少钱，你能给我烧点花花吗？”
听完这番话，小六爷吓坏了。他本是信基督教的，当下就开始祷告。没过一会，那女鬼似乎走了。小六奶好了起来。
到了第三天晚上，那女鬼却再次找来。她有点生气地说：“你这个吝啬的老头！对自己儿子一毛不拔，对我这个穷苦的女鬼也敢不敬！告诉你，今天可是礼拜天，上帝休息了，你再祷告也没有用！明天你如果不给我烧纸，我就一直缠下去不走！”
小六爷气坏了，没想到这女鬼这么不识好歹，居然敢威胁自己。烧纸，买纸不要钱的么？我跟你非亲非故，干吗要浪费那钱？他当下愤恨地对那女鬼说：“你敢再缠下去，我立马去叫我二儿子收你！”
那女鬼却咯咯一笑，声音极其难听：“马上要下雨了，你二儿子现在正忙着呢！他院子里晒的麦子都快淋上雨了，正急着往屋里转呢，哪有时间管你这闲事，你叫也叫不来的！”
小六爷自是不信，他心想：你现在我家，还知道我二儿子在家干什么？难道你有千里眼不成？于是他对那女鬼说：“我这就去叫！我还就不信了，我是他老子，叫他他敢不来！”
那女鬼讥讽小六爷：“你不信就叫去试试，你平时对他吆五喝六，一毛不拔，哪有半分父子之情？而且，你对他那两个孩子平时也总是视而不见，哪有半点爷孙之情？你摸着胸口问问自己，对得起良心吗？他恨你都来不及，你还想他对你言听计从？何况他现在听了老婆孩子的劝告，对这些邪事早就不管了。你不信，咱俩今天就打个赌，你今天能把他叫来，我以后自然不会再来纠缠。你叫不来的话，呵呵，那可就不好说了……”
小六爷一听就火大了，这穷得连纸都没人给烧的女鬼，居然也敢在自己面前这么嚣张？他奶奶的，今天收拾不了你，你也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他二话不说，批上衣服就雄赳赳气昂昂地往村东小六家走去。
到了小六家门口，他像往常一样，开始一边粗暴地踹门，一边大呼小叫：“开门，开门！”
小六一家人当时正忙着转麦子，一听是他爷的声，都懒得理一句，更别提去开门了。
“开门呀！开门呀！你睡死在家里了吗？”老头子火冒三丈，比往常更要盛怒十分，他现在有急事，二儿子居然迟三慢五的。
气急败坏的老头子立马就用中气十足的声音开骂了：“你死了呀！你死了吗！你屋里人都死完了吗？现在你妈有事找你，你敢不管，你别忘了，你结婚时，我还借给过你100块钱，你这没良心的狼娃子！难道你忘了吗？”盛怒的声音大得三里之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这绝不是夸张哦，他平时卖豆腐，吆喝练出来的大嗓门，经常一声“豆腐哦……”，跟唱戏一样，全村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反正这自带的喇叭不用费电，也不用花钱，老头子也有这个实力。
即使如此，他还嫌大嗓门的震慑力不够，于是手脚并用，啪啪啪，又是打门，又是踢门，眼看那扇破败的门就快招架不住了，眼看着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塌下的危险了。
当听到“你屋里人都死完了吗？”这句时，小六妈再也忍不住了，骂他儿子也就算了，那是他自己生的，竟敢连自己和无辜的孩子都咒上，这老头也太毒了。她当下就大声回了自己阿公一句：“大半夜的你嚎丧呀！是你屋人才死光了吧！”
门外老头一听媳妇发飙，声音小多了。恶人就是怕恶人，遇到比自己更恶的人，气焰自然就矮了。他喊：“我喊我儿子呢，把我二儿子给我叫出来！”声音低了八度。
“你！赶紧滚出去，你听你爹跟鬼着上来似的，让我们都不能安生干活！”小六妈一肚子得怒火没处发，只好发到小六爸身上。
小六爸听小六妈这么一说，肚子里那股子窝了半天的火也就冒得更高了。他没出声，只三步并做两步，在门内门外双面夹击的骂声中，强忍怒火，打开了大门。
“爸，你这黑灯瞎火的，跑我这头喊叫啥呀！人都忙忙的，正干活呢！”
“白天都不见你忙，大晚上了你是装腔作势干活呢。啥活非要现在干！”
“转麦子呀！你不看这会都开始滴雨了吗？一会下大了，我们家麦子就淋上啦！”
“啊？你还真在干这活呀？”老头子一脸的讶异。还真被那货说准了，算卦也没见过这么会掐算的！一想起那女鬼，老头子一肚子的气，声音不由又大了起来：“走走走，你这活先放下，赶紧跟我去那头一趟，你妈病了，急着找你呢！”
“我妈病了，急着找我？不会吧，屋里不是有老大和老三招呼吗？你看我这会，实在忙得走不开呀！这雨也不等人，这会越下越大了呀！我干完了就过去，你先回去吧！”
老头子实在没想到，一向老实巴交，对自己言听计从的老二居然还敢驳回自己的请求，这无异于是当面扇了习惯趾高气扬说一不二的老头子一巴掌，简直是奇耻大辱啊！
再想到前几天，叫老二把女儿让给老大当女儿，他也是拉着脸老大不乐意，老头子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啊！而且还是接二连三的，连个喘息的时机也没有。
强烈的挫败感，让老头子恨不得能立马蹦起来扇老二两个包子，但他知道，自己已经垂垂老矣，儿子们却年富力强，还是不动手最明智。
他狠狠咽下这口恶气，暴怒地大骂道：“你这没良心的东西，你这不成器的东西！他奶奶的，老子离了你这小兔崽子还不过了不成！大不了就是扔钱的事，老子钱多得能当被盖！好，好，好，你的事要紧，你去忙你的事，老子今天就与你断绝……！”
老头本想说断绝父子关系，但又想到从小就把老二扔了出去，这父子关系本来也不存在啊！就改口说到：“今后你也别再踏进我家门半步，我以前没有你这个儿子，以后也没有你这个儿子！”一口气说完这些，老头心里爽快多了，于是就气呼呼地走了。
听完他老子的话，小六爸没说话，心里却是无比伤心。自己从小被送给养母，而养母有了亲生的孩子后，对自己很是刻薄，全无半点亲情。
所以，他觉得，还是血缘可靠一点吧，因此对亲父母的要求，总是有求必应，对老头子的怪脾气，也是能忍则忍。毕竟那是自己的亲父母，人心里总要有个感情归宿吧！
可是，真没想到，老头子居然这么自私，一切为了老大老三，对自己一毛不拔不说，还像个周扒皮一样，把自己当免费长工使唤。也不看看自己在忙着干活，他什么事有那么着急，刻不容缓得把自己从头打脚臭骂一顿，末了还来句“没有这个儿子！”
没有就没有吧，反正自己从小跟无父无母的孤儿又有何异？算了，先干完活再说。小六爸这么想着，一句话未说，又开始和一家人埋头干活。
老头子气呼呼地走在路上，心气很是不顺，头顶不断地冒出怒火。碰到几个本村的人向他打招呼，他都把脖子歪到一边，理也不理。搞得别人莫名其妙，心想这老头又抽什么风啊，难道咱什么时候得罪他了不成？
眼看没几步路，就要到家了。老头心里才泛出了一丝后悔，他刚才一生气，倒把和那女鬼打的赌给忘记了。这老二油盐不进，眼见也指望不上了，女鬼又不好打发，这该如何是好啊？
对，大不了就是钱的事嘛！她不就是想要几个钱花花吗？我老头子儿子摆不平，买几张纸总不需要看谁脸色吧！
这么一想，老头子就先拐进了前面的小卖部，忍着心疼，用两块钱买了两沓子鬼票，揣进兜里，这才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了家门。
“哈哈……”那女鬼一见他进门，顿时爆发出一阵狂笑：“怎么样？老头子，我说错了吗？老二没叫来吧？早说了你叫不来的，还不信！”
“废话少说，我现在就给你点钱，你立马拿走，迅速滚蛋！”老头子被女鬼一激，鼻子都差点气歪了，立马拿出火柴，“嘶啦”一声划着，火苗蹿出老高。“呶，给你钱了哦，快走快走！”在火光的吞噬下，那两沓子鬼票很快化为灰烬。
女鬼走了，小六的奶*不疼了。又恢复了往常的声态，两老就此安静地歇息了。
没料到，刚躺下，才有了一点睡意，就听门外“嘭嘭嘭”响起了敲门声。老头子才把女鬼这烫手山芋弄走，心头窝了一股子火，因此便没好气地大声骂道：“谁啊！半夜了喊什么喊！刚睡下！有事明天说！”
门外无人应声。只有“嘭嘭嘭”的响声，一阵阵撞击着老头子的耳朵。他心烦意乱，正要开声再骂，身旁老婆子说了句：“或许谁要买豆腐呢，这么着急，说不准是大生意来了！”老头子一听，这才翻身起床，披衣开门。
“老二？你这逆子，跑这头做什么！回去回去！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老头子就要关门。
“我是来看我妈的。”小六爸讷讷地，干完了活，心里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她怎么样了？”
“谁是你妈？这里没有你妈！去去去！她是死是活与你何干？”老头子一想，那女鬼也走了，你还来做什么？雨后送伞，哼，装什么好人，叫你时，你牛叉哄哄地不来，不需要你了，你又来打扰我睡觉！
“外边谁在吵啊？”小六奶听见声音不对，在屋里问了句。
“没人！睡你的吧！”老头子不耐烦地应付一声，把老二挡在门外。
“妈，是我啊！你好着吗？”小六爸在门外遥遥地问候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