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玉露天惊(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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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玉露天惊(1)
第五十八章.玉露天惊(1)
人云后宫之中素来得宠容易固宠难,我已是很久没有相信这话了。庭院春深,芙蓉怅暖,情罪意迷中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这样一天。霎那惊变,天崩地裂,前一刻尚且与情郎甜言温存的我,原来也可以在瞬息被心上人厌弃。
可是,那人是霖漓啊!是我的心头肉,我的眼珠儿啊!原以为是世上最深情似海的他,却会因旁人的流言蜚语而将他的润儿放逐到千里之外。
也许我早该预料到这一切,多年以前望舒讲过的话声声犹在耳畔,她说:“柔儿,你是否做好准备皇上为了其他女人将你抛弃;做好准备他不再临幸于你;做好准备独自睡在孤寂的宫中;做好准备在窗前从天黑待到天亮也等不到他的影子;做好准备任你千呼万唤他也不再回转;做好准备只因芝麻大的小事他便把你打入冷宫或直接赐死——也许只为了取悦另一个女人?”是的,霖漓没有因为其他嫔妃将我抛弃,也没有让我在任何一个夜晚自天黑等他到天亮。近两年里,他对我太好了,好到足以让我打消了一切警惕心,好到让我以为我们是真的倾心相恋,好到让我天真的相信了所有关于厮守一生,不离不弃的诺言。
完颜霖漓,我恨你!恨你用甜言蜜语曲意温存将我捧入爱情的迷雾之巅,而只待我对你失去了戒备之心的一天你便用力将我推入火海汪洋。霖漓,你为什么要这样残忍,为了叫我伤心欲绝吗?
坤宁宫被仓惶的寂寥笼罩着,我一个人坐在金光灿灿的凤椅上。这把椅子曾承载着我所有的荣宠与欢愉,而如今它只是一把冰凉的椅子而已。明日它就不再属于我了,虽然我很清楚放弃了它也就放弃了自己的一生,却别无选择。
“娘娘,”薰谕人轻手轻脚地走上来,像是怕惊了我易碎的梦,“细软已经收拾好了,车马也已备在宫殿门外,您要即刻便走么?”
我抚一抚雕凤扶手,慢慢地起身:“皇上要我走,我岂可多作停留?”我转头:“薰姐姐,你会陪我一起出宫吗?”
她点了点头:“奉皇上之命,奴婢会终生跟随娘娘,不会离开半步。况且……奴婢和小文子是唯一随娘娘出宫的人。”薰谕人微微垂下眼帘,“娘娘不必叫奴婢‘薰姐姐’的,出了宫以后奴婢便是更卑微之躯,哪里敢当娘娘如此尊称呢!”
“那好,玉薰。”我想要微笑,却发现自己的面部肌肉既然僵硬,“从今往后我可以改唤你玉薰,不过,你也不要再叫我‘娘娘’了,身为废后,即使你仍视我为皇后,我也不敢再回你一声‘本宫’了。”
她微动了动嘴唇,似乎是想说什么,却还是欲言又止。就似山间忽然飘起的岚气,转眼逝去。“即使这样,您介不介意奴婢改唤您为‘小姐?’”玉薰略略别过头去道。
我轻应了一声:“很好啊。”却有一个身影在脑海中渐渐清晰起来。那一株雨后的海棠花呵,现在的你应该还是不曾得知当日的小姐已被皇帝下旨贬去洛阳吧?雨棠,虽然你身晋宫嫔后尚且没有帮上我一丁点的忙,我却不怪你。相反的,我只担心你身在失去皇后的后宫中会不会被人欺侮?也许此后因为我的缘故霖漓也不会时常见你了……雨棠,小姐对不起你!
“小姐!”玉薰道:“您要不要换一身以上再走?”
我展开双袖一瞧,见自己身着纯白蜀锦长裙,而那袖子上所绣正是无比熟悉的《洛神赋图》。心下黯然,曾几何时赞我翩如洛神的那个人,如今已不是当年的他了。而我却依旧割舍不下对他的情感:“不必了,就这样吧,我们走。”
玉薰先行出殿视察马匹车驾。我的步子却极为缓慢,一步一步地甚是用力,像是要在每一块金砖上都深深留下属于我的印迹。殿内牡丹依然花开烂漫,灼灼其华,富丽的气味冲入鼻中,却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一天。那一天,是他说,“我们还要在一起走很长很长的路呢!”也是他说,“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我。”山盟虽在,情已成空。如今恰是他亲手毁掉了我们的前程,也是他叫我们有如昔日双飞之燕,在一片风苦雷凄之中乍转分合。
“执子白头,共守千年”?原来直至现在我仍是幼稚的,在他爱的漩涡中轻易翻了船。是啊,他已是二十五岁的壮年男子,而我不过刚刚过了二八岁月罢了。纵然我心机再深,也难以抵过他的无情。
再一次环顾这坤宁宫,仿佛是将曾经所拥有的全部欢爱尽收于眼底。那一簇簇鲜花,一对对红烛以及这里的每件事物,每一寸空气间都记载着我当日的荣宠。可惜旧欢如梦,那也只不过是梦罢了。当霖漓对我再一次吐出那个“朕”字之时,它们便都不再属于我了,既是这样,我又何必留恋于此!我踏出宫门,面向乌云密布的天空,向所有人,也是向我自己宣布,上官家的女儿再也不会守着那薄情之人过上一天!
可是,这真当是喜事么?
一滴破碎的泪滴滑落在口中,我轻轻闭上眼睛,做出否定的回答。我确定,霖漓定会成为我一生的痛。
“皇后娘娘?”一个弥漫了惊讶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我转头,便看到一张极为令人厌恶的脸。“皇贵妃心里面一定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对不对?皇帝曾经的宽妃也会有这样的一天”我冷笑着。
洛云祥迎上一步,诧异之情不减分毫:“娘娘,这是怎么一回事?您要去哪里?”
我飞去一个凌厉的眼风,道:“皇贵妃不必再一口一个‘娘娘’了,我现在已不是皇后。不过话说回来,皇贵妃不应该乐不可支么?你多年的心愿终于达成,皇上果真听了你的谗言做出废后的决定!”
“不是我做的!”她大感愿望:“我承认自己恨你讨厌你,然而却从没有在皇上面前编排你的罪过啊!皇上什么时候下的废后旨意?又是因为什么?我一点也不清楚啊!”
我揉着太阳穴嗤笑道:“你不必再装下去了!皇贵妃娘娘,我如今被贬出宫即将成为废后的微末之躯,再无面见皇上的权力。你不如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把自己做过的都说出来啊,这样也好让我痛心疾首伤心欲绝!放心吧,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我……”她侧头斥退所有随从,道:“皇后,说实话我的确很希望你能够痛心疾首伤心欲绝,因为你抢走了所有原应属于我的东西,我是发自内心的恨你。可是我可以对天发誓自己从未在皇上面前乱讲你与兰陵王的事情,或者说我还没有来得及去编造谎言,这一切就已经那个发生了,我所看到的你已经是现在这个样子。所以你要相信我!”
听了她的一番话我不由得动摇些许,却仍是不信。只是脑仁儿疼得厉害,我道:“得了吧,你何苦又要费心编出这些话来!”
洛云祥眼中依稀有着许多焦灼:“这就是事实!诚如你所言,就算我现在告诉你所有事情都是我一手导演的,是我害你失去皇上失去后位失去所有荣宠,你也毫无反击能力!所以我完全不必要在编谎言骗你。更何况……何况无论怎样你也是我父亲的徒儿,我的师妹啊!”
“你是说真的?”我再顾不上头疼,急急追问:“但如果你是无辜的,我又是被谁害的呢?”
她蹙眉不语,我便又问:“有人对我讲近日来宫中纷传我与兰陵王爷的私情,却不知这些留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又是自哪里传开的”心中燃着一丝希望的火光,只要查清楚这些,我便必有翻身之机。就算我不再想为霖漓之爱而身居后位,也要顾及自己的家族呵!
她略略沉思,缓缓道:“具体的时间我也不甚清楚……不过,我是在慕容宁嫔死的那一天得到消息的。至于从哪里传开……”她忽然倒抽一口凉气,瞪大了眼,仿佛不可思议。
我忙追问:“怎么了?从哪里传开?”
洛云祥似有唏嘘之意,沉声道:“我是从李禄海那里得知了此事。其余很多嫔妃也是自皇上身边宫人处得到消息的。也就是说,流言是从乾寰殿传出的。”
“乾寰殿?!”我欲哭无泪,也就是说,霖漓导演了这一切!“为什么?为什么?他为何恨我至此?以至于将流言散布于宫中的每一个角落,而后再以众人公认此事为由将我驱逐?为什么!”
她扶住痛苦地摇着头的我,轻声道:“事情已成定局,无论怎样难过都是无谓。皇后,我希望你可以记住一句话——有些事非一己之力可改。”
我静静推开她的手,转身上车,喃喃自语道:“是啊,他是皇帝,他的命令是我万万违抗不得的……”
“不仅是你,皇上他也一样。”洛云祥极轻声地道,声音低得让我听不清任何一个字,而我都实实在在地听出了那其中的无奈与哀伤。
满心是对霖漓的失望与追思,我无暇去顾及她语中之意,只命马夫:“走吧。”
洛云祥一步上前拦下车马,“等一等,娘娘。”她隔着车帘道:“我无法改变你需应皇旨出宫的现实,却还要多嘴问一问,你若是这样离开了,腹中的孩儿可要怎么办是好呢?它可是皇子啊,皇上他总不会叫自己的孩子流落在民间吧!”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车帘上暗红色的花纹,那红,如血如泣。“一个不被父皇认为孩子的皇儿还算是凤子龙孙么?罢了罢了,流落民间又如何?总强过被亲生父亲赐死吧。”我凄怆道。
洛云祥的神色渐渐黯淡下去,带着一抹说不清的愁思。
快马扬鞭,车驾在皇宫之中长长甬道间距离乾寰殿越来越远,不知为何,我蓦然忆起那一天,我自陲疆归来的那一天。那是,他是他,我是我,一声归来泪满襟,他的厚爱让我陶醉。而现在,他仍是他,我仍是我,两行清泪未滴尽,他的绝情让我心寒。我不能清楚是不是岁月改变了他,他已不是当年,抑或是,他从来薄幸未变,只是我太傻而已。
骏马长嘶,它的双蹄一跃间,已将我带出了生活四年的世界。当重重红墙不复存在于眼前,当紫禁迷烟在身边彻底消失,当脂粉淡香永远不再属于我,当……一生的挚爱离我而去之时,我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四年前,我为爱入宫,不稀罕荣华富贵,只求能得天下最优秀的男子相厮终生;四年后,爱害我出宫,当时以为完全被掌握在乎心里的那个男人与他的爱,如飘忽轻烟一般转眼即逝,同时也带走了属于我的一切。经历了四番春秋洗礼的我,如今依旧**裸一贫如洗,甚至于比以前更加贫困了。
都说宫门一入深似海,而当我浮出海面之时,人生已完全没了意义。
一行人只有我,玉薰,小文子并两个侍卫而已。车马日夜不停赶往洛阳,这让我愈加无语,霖漓就那么希望我早早离他越远越好么?!
仅仅两天之后,我所置身的环境就由皇宫内院变了檀香道观。“玉露观”么?我恨透了这个名字。说什么“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只怕这胜却人间无数的浮华背后,便是不可见底的万丈深渊吧。
一入玉露观便有观主静真来迎,她依旧向我见礼:“贫道静真拜见皇后娘娘。”
她口口声声唤我为皇后,一时诧异,我淡淡地应了,一边又领命玉薰宣读圣旨。不料未及玉薰展开御旨,静真已拦道:“皇后娘娘,不必了,贫道日前已接过圣上的三道圣旨,奉圣上旨意不可再接第四道。”
不可再接圣旨?我蹙眉诧异,一把将玉薰手中的御旨抓过,展开一看之间上面是霖漓的笔迹:“大齐皇帝告皇后书:皇后触犯国法本应依法废黜处死,朕念及大齐皇室尊严,且不将皇后罪名宣告天下,只贬后至洛阳道观。若天下曰皇后病逝,追溢为纯尊皇后。特命皇后终生修行于道观,不得外出一步,除道观观主外不得面见一人。钦此。”
我兀自冷笑起来,霖漓,这算是你对我的格外施恩吗?我该感激不尽对不对?
静真垂首轻声道:“启禀皇后娘娘,奉皇上御旨皇后娘娘因病入鄙观修行,贫道自当好生服侍娘娘。”
玉薰见我半晌冷笑不语,便知我定是心里思绪郁结难以派遣,唯恐我因此而不虞,忙道:“多谢静真观主了,我看着皇后娘娘面色不太好,不如先请娘娘入观歇息吧。”
静真听了忙忙引着我们向道观课处走。不久行至一座并不富丽却十分宽阔的院落,门楣上明显一块牌匾——养德轩。
养德轩么?这地方也必是霖漓亲自为我选定的了!养德,养德,霖漓你是认为我德行有愧呵!却原来,我在你心中这般不堪。
这里各种器物皆是一样的样式,呈正黑色,加之四壁雪白,给人一种森严阴冷,没有一丝生气之感,掐丝牢笼,更胜冷宫。静真引我入轩,道:“皇上圣意请娘娘在此修行,另命娘娘毋须踏出养德轩一步。娘娘每日所需的衣食住用具贫道皆会派人送来。”观主又道“娘娘请早些歇息吧,贫道不打搅了,贫道告退。”
我摇了摇头只不言语,小文子见机道:“多谢观主了,观主请便。”
伴随着轩门关闭的一声“嘭”响,我的泪滴落在漆黑木案上,抽泣道:“玉薰你看见了吗,皇上贬我在此等不得见人的牢狱之地,分明是想叫我伤心欲绝……”
玉薰在我身边蹲下身,抚慰道:“小姐不要过于伤心了,皇上能够不将那件事情宣扬出去,就等于是保全了小姐的家族父母,这也算是一件喜事呀!”
“喜事……”我伏在案上,哭的越发厉害:“这算是什么喜事?!玉薰,我告诉你,在我心中所有的一切都比不上皇上,就算是生我养我的父母也不能和皇上的爱相比拟。玉薰,我失去了皇上就等于失去了自己所拥有的全部啊!”
“小姐要珍惜着身子!”玉薰温言道:“无论怎样您都需要小心腹中孩儿。即便皇上不认它,它也一样是皇上的亲生骨肉!也是皇上与您之间剪不断的纽带,您只要保住了孩儿,也就是保住了皇上的爱。我相信,待孩子生下来以后,皇上绝对不会对它不管不顾的!”
是么?我不敢相信也不能相信。霖漓与我的缘分早就已经尽了,哪怕我如他之前所言生下五个皇子五个帝姬,他的心意也难回转了。
三郎!你可知我有多么思念你?思念我们在一起时度过的那段美好时光?霖漓,我恨你,恨你绝情无以,却又忍不住想你。
三郎!三郎!我在黑暗的思念中筋疲力竭,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