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东风恶,欢--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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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东风恶,欢**薄
十二这天,皇上便带着后宫妃嫔回来了,太后则留在白龙寺中。 元宵节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宫中早就挂起了各式各样的花灯。 其中就数云南总督英善送的九龙灯最是夺目,那盘踞而成的九条黄龙,有的威严,有的清淡,有的富贵,有的活泼,姿态各异,神韵独俱。 宫娥苏拉们每每走过灯廊,都免不了要抬头多看几眼。
十五这天,宫里宫外的格格阿哥都聚在一起,在灯廊中摆起了长宴。 酉时刚过,人便都围坐在了一处。 倩蓉,淑敏和有月也被永琰带了进来。 我是医官,但却被破例请了过去,一同赴宴。
看着他们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吟诗观灯,突然也想起家来。 酒宴没完,我便借口身体不适,早早地回了锦绣宫。
天边一轮皎瑕的圆月,银白的溶光照出一片思乡之情。 元宵佳节倍思亲,望着天边的明月,我取过琴,坐到廊中,任由西风吹卷起我的长发,十指纤纤间,弹出一串华音。
琴声如月华般晕染开来,落在清冷的宫中,多出几分闲愁。 身后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莫言。 笛声如清透的泉水般,沁入心脾,久久不去。
一曲《望月》罢,回头看了眼立在身旁的莫言,他漆黑的眸子也正看着我。 心下没来由的一慌,连忙撇过脸去不看他,“你怎么来啦?”
“闻声而来。 ”淡淡的开口,我能感觉到他此刻宁静地心绪。
低头。 一笑,我重又对上他那双漆黑的深眸,“月圆风清,不如出去走走?”
“好!”只一个字,莫言伸出手,似是邀请,“能有幸跟曼清花前月下。 是莫言的荣幸。 ”
我被他的话语惊呆了,他怎么也会说这样的话。 看着他一脸明净的笑。 我伸出手,搭上他的手,立起身。 莫言地手,暖暖的,漾着一片温暖地柔意。 莫言牵着我的手,我并没感到什么羞涩,相反。 还觉得很自然。 仿佛我们以前已经牵过无数次一般,没有突兀,也没有生疏,而是一种淡淡的温柔。
两人走在院中的小径上,现在宫中除了各处的守卫,其他的人都去灯廊中伺候了。 偶尔有几个婢女经过,也是低着头,不敢东张西望。 这是宫里的规矩。
莫言把我带到一片桃林中,这是宫中唯一地一片桃林,就在御花园中,桃林后面是一池清幽的泉水。 此刻正倒映着天边的明月,漾起层层光华。 坐在岸边的石椅上,看着一池的清华。 想起了以前在家的日子,心下柔和了很多。
风有点凉,夹杂着远处的花香,徐徐而来。 突然觉得冷,紧了紧身子,莫言取过他身上的大衣,披在我肩头。 回头,对上他那如泉水般幽深地黑眸,怔了怔,他真的很像孤寒。 自嘲的笑了笑。 转头继续看向湖中。
莫言立到我身边。 看向湖心的明月,“曼清。 你爱永琰吗?”
我有一瞬间的犹豫,莫言这样问,我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但却也不觉得他突兀。 莫言给我的感觉,更像是朋友,可以交心地那种。 我看着风儿吹起的层层水纹,淡笑了一下,“是吧!”
莫言沉默了一会,我回过头,见他眼中闪着一片晶亮的光芒,在这夜中,竟比天上的星辰还璀璨。 我望着他的眼,笑问,“你呢?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原来以为莫言不会回答,但他静静地看着我,唇边漾起一抹淡笑,“有。 她是一个很善良的女子,我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我以为她会是我一辈子的唯一,但我却伤透了她的心。 ”
莫言说着说着坐了下来,眼神看向湖中的明月,继续淡淡的开口,“我不小心得了一种病,忘记了以前地一切,在无意中,害死了她大哥。 病好后,我才知道自己犯地错是无法被原谅的,我不奢望她地原谅,我只希望每天能看着她快快乐乐的,就很满足了。 ”
莫言说得很平淡,但听在我耳中,却觉得很是惊心。 我回头,看着莫言一脸的淡笑,心中划过阵阵伤痛。 孤寒也跟我青梅竹马,而且我大哥的死,跟他也有间接的关系。 如果现在孤寒站在我面前,请求我原谅,我会接受吗?我能接受吗?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想着想着,只觉一股热力从胸口燃开,灼热地漫游在全身,这久违的血咒又在此刻爆发了,竟比一年前更加灼热难耐。 自从跟永琰在一起后,这血咒便缓减了很多,尤其是这半年,几乎没在发作过。 可是现在为什么又开始了?
口中喷出一口热血,我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朦胧中,总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呼唤,“清清!清清!”一个黑色的身影站在身边,抬手间,却怎么也触摸不到。 。 。 。 。 。
醒来的时候,永琰就坐在床边,见我醒来,他那张俊逸的脸上,挂起一抹恬淡的笑,盖住了脸上的焦虑和担忧,“清清,你醒啦!好点了没?”他端过一边温热的茶盏,扶我喝了口茶。
躺下后,我笑着摇摇头,虽然人已经不热了,但是好累。 他握着我的手,一手探了下我的额头,“昨晚莫言抱着你回来时,我吓了一跳,你的血咒又发作了,所以给你洗了个冷水澡。 不过现在好了,没事了,你还得好好休息。 ”
他没有说他当时有多担心,但看他脸色,我就知道他肯定是一夜没睡。 “永琰,我好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
“好!我晚上再来看你。 ”轻轻在我额头啄了一下,他便笑着出了门。 听到他跟外面的苏拉交待了几句才离去。 我心头掠起一阵暖意。
在**躺了两天,身体总算回复了过来。 记得以前血咒发作时,像这种天气,我至少要躺上十天半个月才能下地。 或许是吃了梵桃地缘故,才能好得这么快。 这两天,永琰每天都抽空过来看我,莫言也来过两次。 见我气色还好,也没说几句便走了。 我没问那天是怎么回来的。 他也没说。
一月二十三那天夜里,我在锦绣宫中研究一个方子,常公公跑来,说是皇上叫我马上过去。 我不敢怠慢,赶忙随他去了殿,但他却没去养心殿,而是直接去了玄武门。
“常公公。 这是去哪儿?”我很是诧异。
“医官大人,太后在白龙寺偶感风寒,皇上让你随他一起过去。
我闻言大吃一惊,看来这次太后病得不清,不然不会这么晚了,还让皇上赶过去。 玄武门外已经备了几乘车马,常公公直接让我上了其中一乘,便起驾离宫。
到了白龙寺已是第二天晚上。 本来两天的路程,我们只用了一天便赶到。 白龙寺不高,就在承德避暑山庄,也是前年冬猎之所。 那次冬猎时,队伍浩浩荡荡,又遇大雪。 是以行了五天。 这次虽是轻车快马,赶了一日便到,但途中实在颠簸,六驷马车一刻没停,我也没睡个安稳觉。
到了太后房中,听太医说,太后已经昏迷了三天了,试了很多药方,都不见醒转。 我给太后把完脉后,又看了下他开的方子。 方子没错。 的确都是应时的药。 但这些要长期服用才有效,想让太后醒来还真不容易。
从怀中掏出一瓶还魂丹。 这也是在施心斋时取的,这次走得急,也没带这么药在身边,只能用这种试试。 还魂丹能让太后醒来,却对她地病非但毫无裨益,反而还会加重。 但现在情况危急,只能一试,按太后的脉搏显示,是积劳羸弱,又感风寒,恐是难愈。
太后含下还魂丹后,不到半个时辰就醒了。 皇上连忙跑了进来,坐在床边,我们一干人等边都退了出去。 见廊上众人欣喜地脸色,我还是一脸担忧。 太后若是下次再昏过去,恐怕就再也醒不来了。
没多久,皇上便出来了,脸上同样还挂着一抹担忧。 看了我一眼,示意我过去。 我低着头,随他到了一边,一干人等很是知趣地避开了。
“曼清,太后还有多少时间?”皇上也不等我行礼,直接问了出来。
“回皇上,曼清实是不知。 ”我说的是实话,因为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昏过去。
“他们不知,朕还信得,你又怎会不知?”皇上显然有点动怒。
“皇上息怒,实是太后久病成疾,若是下次再昏睡过去,恐是很难再醒。 ”我连忙伏地,皇上闻言,脸上微怔,“你是说,太后一旦睡去,就很难醒来?”
“回皇上,曼清不敢妄加揣测,但按太后现在的状况来看,的确如此。 ”我继续伏地作答,但语气中了多了一抹肯定。
“你起来吧,今日之事,不可道于第三人知。 ”
“是!”躬身一礼后,我退了下去。
皇上第二天便回了宫,半个月后,太后病况好转,我也随着她回了宫。 一路无话。
但在回宫后的第十天上,太后便去了,举国同哀。 我则因了太后临终前的遗言,被遣到福康安府中。 福康安则因白莲教在全国各地四处作乱,而请辞出战,经年未归。
这一年中,有月产下一女,淑敏产下一子。 我也时常过去十五贝勒府中,与她们做伴。 出了宫,这来去倒是自由了很多。
每次见到永琰时,看着他脸上那抹淡笑,心里总有一种莫名的伤痛。 到底是什么原因,居然让太后下了那样地旨?要我离开皇宫,是不是让我离开永琰?我的存在,对谁的威胁最大?不用说也知道,太后是在为有月考虑。 但这不正说明,永琰立储的可能性是最大的,太后在为有月扫清登后的路障。 我想这点,永琰和有月应该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