罚_第三十一章：Silent Night（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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罚_第三十一章：Silent Night（下）
路飞只是无心的提起了小时候和香克斯一起看露天电影的事，波雅记在了心里，所以这个平安夜，她决定办一个临时的露天影院，权当庆祝，实际上是为了路飞开心。路飞当然开心，也起劲儿的帮着忙，大家都出动了，和影院的工作人员一起，开始在离影院不远的广场上搭设器材设备。
这是天使之城市中心的圆形大广场——天使轮。
广场的中心有一座方尖碑，碑顶上有一只象征着天使的白鸽雕塑，它半展双翼，像是准备起飞，或者刚刚落下。露天影院就搭建在方尖碑周围，一共有三块银幕，正好把方尖碑围住。
山治他们忙活了一下午才把东西都安排好，他好久都没有这么痛快的干活儿了，这种简单的体力劳动让他感觉心脏很舒适，看来它更喜欢这种朴实的跳动。他站在那里擦擦额头的汗，看着大家的成果，笑着，佩罗纳和乔巴绕着方尖碑转来转去，不知有多么期待放映时间的到来。
他自己也在期待着。现在这种能够期待的东西越来越少了，这一件显得很珍贵。
天使轮广场上除了波雅的露天影院，还做了别的装饰，所有的绿化都披上了彩灯，还有得到特许的小摊贩也开始架设他们的摊位了。路飞的兴奋点不断飙升着，拉着山治，不停的啰嗦着当时他们一起在露天影院玩的情景，那时候香克斯也在，还有罗宾，还有罗……山治只是笑，然后说不太记得起来了。
路飞蹲在地上，把刚吃完的一只热狗的纸袋揉了揉，抬头看着站在那里抽烟的山治。
“山治，知道我为什么回来这里吗？”路飞开心的问道。山治看着他，摇头，他从来没有问过路飞。
“因为，这里已经是我的城市了！”路飞说着跳起来，他看着整个广场，“战争开始之后，香克斯就不可能是天使之城的香克斯了，他是北岸的香克斯。但是我不是，我是天使之城的路飞！当香克斯放弃这里的时候，我必须要留下。”
“他没有放弃这里。”山治纠正道，这是他的习惯，习惯性的维护香克斯，即使对象是路飞。
路飞笑笑。
“他会放弃的，不放弃这里，他就没法拿起整个北岸。”路飞笃定的说。
山治深深的吸一口烟，没有说话，他已经习惯路飞不时的带给他一些惊讶了。
“所以我也不想和他见面，”路飞接着说，抓抓头发，“他是对的，但是我肯定会和他吵架，肯定忍不住。”
“有什么，你们哪次见面不吵架。”山治笑着说，路飞哈哈的笑起来。
“山治，现在能和你在一起真是太好了，可以做一些想做的事情，”路飞对山治说，“说实话，刚开始被你吓到了呢！但是现在，我很喜欢你做的事情，我觉得是对的！”
山治咧嘴笑，和路飞拍了一下手掌。
“多谢！”他说，路飞搓搓鼻子，看着山治的眼睛。
“山治，你会一直正确下去吗？”他问。
山治愣住了，他看着路飞的眼睛，即使经过了这些时间这些事情，它们还是那么干净明亮，让山治不敢看。他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太尖锐，尽管路飞大概是无心的。
路飞再次露出了笑容。
“我明白了！”他干脆的说道，拍拍山治的肩头，“回去休息一会儿吧，晚上还要出来玩儿呢！”
然后他就跑开去买下一个热狗去了，山治站在那里，想不通路飞明白了什么，也许只是明白了他的无法肯定吧。
晚上八点整，露天电影开始了，看的人不少，大家都站着，拿着各种零食，小声的谈论着。这是一部新上映的圣诞电影，拍的一般，但是很娱乐，笑料百出包袱不断，路飞他们笑的满地打滚，山治也笑的直擦眼泪。广场上全是笑声，明亮的有些怪异。
不到两个小时的电影结束了，人们开始散去了，但是路飞他们还没有玩儿够，所以波雅让人找了部库存的老片子出来放，那是一部剧情冗长无味的爱情电影，但是拿出来应景还是不错的，因为里面的音乐很经典。
玩儿到这里，看电影就不是重点了，路飞和佩罗纳、乔巴几个玩的很欢乐，吵吵闹闹的根本没在看电影，弗兰奇也表示很没意思，不看了，加入了路飞他们，最后只剩下山治和金，还有稀稀落落的几个驻足的行人在看。
故事好沉闷，但是一直在发展着，山治看着那个年代里带有梦幻气质的女主角，慨叹着现在找不到这种女演员了，金笑，说即使能找到，也没有导演会用的，这不是一个做梦的时代了。片子不知道究竟有多长，但是将近两个小时过去了，它没有要完的意思，山治站的脚冷，金说你到处走走就好了，反正三块银幕是一起播的，山治说了声聪明，就开始慢慢的走开了，眼睛还盯着银幕，女主角开始唱一首情歌，山治在别的地方听过这首歌，但是没想到竟是这部电影的插曲，他笑着，视线从银幕上离开了一下，看向了前面。
银幕里的女主角唱到：如果我能回到你身边，一定会爱你千万年。
山治看到了站在那里看着银幕的卓洛。
卓洛穿着便装，套着黑大衣，还是戴着黑色贝雷帽，他的表情很柔和，微仰着脸看着银幕，黑白电影的光线照在他身上，像阳光透过窗帘的质感，他似乎在微笑，微微扬起嘴角，因为他在想和山治同样的事情，原来这首歌是这里的插曲啊。
他活动了一下脖子，可能是累了，视线，就这么撞在一起。
没有人逃也没有人追，可能是空气太冷，比那时还冷。
轻柔的歌还在演唱着，女人的嗓音那么沉而柔美，让人想要永远沉眠其中。
他们静静的站着，看着对方，这个世界替他们慌乱了。
金一把拽住佩罗纳的胳膊，路飞拦住了弗兰奇和乔巴，波雅远远的站着，没有动。他们都离山治很远，离他最近的，是卓洛。
先迈动脚步的是卓洛，他好像散步一样的，慢慢的走向了山治那边，山治呢，只是手抄着口袋站着，看着他走过来。卓洛停在了离他两米左右的地方，看着他。
山治站在那里，像以前一样安静，也没有风来把他吹走，此刻他是如此真实，卓洛却只想这样看着，保持着距离看着他，他感觉好幸福，这样看着他就好幸福，幸福的浑身都疼。
山治以为自己死了，因为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他看着卓洛，回忆着什么，但是最后，他连自己要回忆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只是看着卓洛，像是第一次见到一个让他无法移开视线的陌生人。
歌曲唱完了，剧情重新开始，但是没有人关注。
“你也在。”卓洛说道。
“嗯，我也在。”山治回答。
“我以为……你还在教会区。”
“没有，前不久离开了……你那边，放假啊？”
“是，今天没有宵禁，所以出来走走。”
“哦，还不错……上部片子，看了吗？”
“没有，我刚过来。”
“挺可惜，那部比这个有意思。”
“我喜欢老片子，更有韵味。”
“哈，是啊……”
卓洛看着山治，他在浅笑，突然怀念他叼着烟的样子。
“烟戒了？”他问，山治摇头。
“怎么可能，只是抽的不凶了。”
“那样好，以前抽太多了。”
“是吗……自己没觉得呢。”
“抽烟的都一样，现在我也抽，我明白的。”
山治深吸一口气。
“天气真冷啊。”他说。
“要下雪了，今年的圣诞是白的。”
“她们会高兴的。”
“你不高兴？”
“高兴！我喜欢雪。”
“我猜就是……”
卓洛笑笑，山治扯着嘴角。
“那天的伤……都好了吗？”他问，卓洛安静的点头。
“都一年多了。倒是你……”
“我没事，你看，什么事都没有。”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呢？”卓洛好笑的问，山治也笑了。
“大概是脑袋里吧，不知道，回过神来的时候，做的事说的话，都已经结束了。”
“但是结果却没法不理会。”
“没错，所以就变成这样了。”
“真是笨啊。”
“哈哈……”
他们互相看着。
“把头发留的那么长了啊。”卓洛弯着嘴角说，山治晃晃脖子。
“怎么样？”
“好看，挺适合你的。”
“呵呵，谢谢。”
“为什么留长发呢？”
“没什么原因，只是打了个赌。”
“打赌？”
“嗯，我说，直到战争结束都不会再剪头发了。”
卓洛笑起来。
“如果十年八年都不结束，你该怎么办？”他笑着问。
“反正它长到一定的长度自己就不长了，其实现在就不怎么长了。”山治说，卓洛点头。
“而且不会十年八年也不结束的。”他说，山治呼气。
“也许明年就结束了吧。”
“也许还要一年。”
“好烦啊……”
“累吗？”
“嗯。”
沉默，山治看看银幕，就快结束了。
“明天……准备怎么办？”卓洛问，山治看他。
“待在家里过节吧。”
“是啊，待在家里……”卓洛像是语塞了。
“我见过马尔科和罗了。”山治说道，卓洛点头。
“我知道……马尔科就不问了，和罗怎么样？”
“很开心，真的很开心，感觉和以前一样。”山治微笑说。
“是吗？那就好……”
卓洛也看了一眼银幕，女主角在哭泣。
“对不起。”他对着银幕说。
“什么？”山治没听清，卓洛看向他。
“我说，对不起。”
“为什么？”
“为所有事。”
“我说了，我不恨你。”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恨我，我还知道你爱我，就像你知道我爱你。”
山治叹息。
“你总是很狡诈。”
“因为你太喜欢逃走。”
“我害怕。”
“怕我？”
“怕自己。”
“我没有怕过你或者自己。”
“因为你不是我。”
“和那个没关系，我爱你，了解你，不够吗？”
“我也爱你，了解你，但是不够，我没法保护你。”
卓洛笑了。
“我不需要你的保护，我猜你也不需要我的。”他轻轻摇头。
“我们回不去了。”山治说。
“我们不需要回去，我们重新开始。”卓洛说。
“从哪开始？”
“现在，这里。这是最好的选择，你说过的，我们已经完整了，不需要靠在一起寻找补偿，所以，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了。”
“还会受伤的。”
“当然，我知道，但是没办法，我中了你的毒。”
“我劝过你了。”
“可是我没听，我不后悔。”
“你还是没有学会……”
“我很笨的。”
“哈哈，是啊，绿藻嘛。”
“你这圈圈眉也不聪明。”
山治看着卓洛的眼睛，他的目光烧灼空气。
“我们还是会在战场上相见的，我肯定不是你的战友。”山治说。
“我知道，我不会让你放弃你的做法，你也不会听我的。”卓洛说。
“也许到逼不得已的时候，我会杀了你。”山治说。
“事到如今，我会怕那种事吗？”卓洛说。
“你要求的太少了。”山治说。
“是你想给的太多了。”卓洛说。
他们相视而笑。
“其实，我只需要知道你爱我就够了。”卓洛说。
“我也是。”
山治突然笑起来，然后抿抿嘴，看着卓洛。
“绿藻头！”他孩子气的低声叫道。
“圈圈眉！”卓洛学着他一样。
“绿藻头！”
“圈圈眉！”
“绿藻头！！”
“圈圈眉！！”
“绿藻头！！！”
“圈圈眉！！！”
………………
他们就站在那里，隔着那段距离，互相叫着对方的外号，声音越来越大，喊的越来越起劲儿，像极了孩子间的吵架，引起行人的回头，但是看到两人脸上的笑容后，也都笑笑，走开了。
最后他们喊的累了，喘着气看着对方。
银幕上，电影结束了，字幕伴着音乐在滚动，午夜的钟声，缓缓的响起了，他们听到了其他人祝福的声音。
稍微走近点儿，再近点儿，能够到了，向前倾着身体，像两个羞怯的孩子的初吻般，轻轻的亲吻对方，好轻好轻的吻，连钟声都不忍太重，怕打碎它。
“圣诞快乐。”他们一起轻声说。
“我爱你。”还是一起轻声说。
一朵雪花从他们中间落下了，他们仰起头来看着天空，雪开始纷纷扬扬的下落了，看上去好像从半空中突然出现一样神秘。卓洛看向山治，他笑的很高兴。
他慢慢的从山治身边走过去，踩着刚刚落地的薄雪，离开了天使轮广场，他知道山治没有走，他还站在那里，背对着他的方向，看着自己喜欢的雪。
这个宁静的平安夜，圣诞节的钟声，运河两岸都听得到，不管是在舞会上欢聚的人们，还是坐在餐厅窗前的人们，或是在演唱会上疯狂的人们，还有坐在屋顶拥吻的人们。
还有这里，仅仅是确定了他爱我的人们。
都听的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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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Silent Night——平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