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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秋灯，梨花海棠相伴老。小楼西风，往事不堪回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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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无边无际的梦，庄云的梦境终于能够和现实重叠。这一次，梦中变成了清晰的两个人，乔音音和乔婉婉，她们分别在两个方向，可是却都是异口同声的向着他告别。她们说，庄云，再见了。乔婉婉明朗清脆的声音，乔音音温柔婉转的声音。嗯，再见了。梦中，庄云恍恍惚惚的开口应道。醒来，泪流下。他看着四周，是自己在C城的房子，熟悉的床单，熟悉的书桌，熟悉的阳光，一切熟悉的让人肝肠寸断。

在乔婉婉的墓前，庄云终于想起了自己遗失的那一段记忆，想起了乔婉婉。乔音音又带着他去了另外一个地方，让他更加的措手不及。祁安的一处养老院里，乔音音和庄云远远的并排站立。乔音音看着远处被护工推着在草坪上晒太阳的一个老妇人，她说，“庄云，你看见了么，那个是我们的母亲。可是她再也不认识我们了。”乔音音的泪落下。

在乔音音的叙述里，庄云这才知道，被那场车祸摧毁的，除了乔婉婉，庄云自己，还有整个乔家。

乔母得知乔婉婉的死讯，竟突发脑淤血昏厥，送往医院治疗了一个多月后终于醒来，身体大不如前，也再也不认识任何人。乔婉婉在亲戚的帮忙下将母亲送往养老院，而她自己则一边打工一边念大学，在亲戚那里帮忙，借以偿还当年雪中送炭的人情，还有那一笔庞大的医疗费。

离开祁安的时候，乔音音将他送往江边的渡船，她递给他一个信封，她说，“庄云，离开吧，再也不要回到这里。没有乔婉婉，没有乔音音，其实原本就什么都没有。”

庄云惶惶然的上了船，江边晨雾重重，渐渐模糊了乔音音的面容。他忽然想起了少时书中读到过的误入桃花源的武陵人，是梦非梦，是耶非耶，而今时今日，乔婉婉和乔音音就是他庄云的桃花源啊。这一切，就要梦醒了吧。庄云疲惫的站在船头，他打开那封信封，里面是一张相片，和一张字条。那张相片只有卡片大小，看上去非常眼熟，庄云终于想起，这就是那一次乔音音被打劫，她誓死保护的那张相片。他看着相片上，是十几岁时的乔婉婉和乔音音的合照，相片上他们都笑的那样明媚那么美好，可是此一生，恐怕再也无法寻回了。他凄凉展开的那张字条，上面只有两排字，秀气清凉的字迹映入眼帘：夜雨秋灯，梨花海棠相伴老；小楼西风，往事不堪回首了。

是啊。这样漫长的一生，谁不曾想过，得一知心人，白首不相离，可是最终，无论是乔婉婉还是乔音音，他一个也无法把捉。往事终究不可回首，感情是什么，感情就是一辈子的失去。遗憾是什么，遗憾就是永生永世的错过别离。

庄云孤独的站在船头，江风吹的猛烈激昂，他忽地一个踉跄，手中的力道控制不住，那张相片和字条瞬时飞了出去，和着江风被吹散的越来越远，吹起，降落，又吹起，再降落，最后跌入了沉沉江水，再也看不见。连同着一起的，还有庄云的心，都在那日的江风里，被吹散落尽，埋葬在祁安的江水里。

纵是江水冰凉，终抵不过往事痛彻心扉，缠绵彻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