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回 心死如灰烬 夏侯困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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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回 心死如灰烬 夏侯困死局
七日之后,黎关城里多了一座山,山肚子里是百万具葬身沙场的尸体。
精骑队所有生还的将士,也在山边干守了七日。七天的时间,一千两百八十一人,就像一千两百八十一座活的石碑,侍医官们在他们中间穿梭如流,却没有听到一个人说话。
各部援军的郡王和将领,陪着他们在这里等了七日,彼此之间亦交流甚少。黎关城从未有过一刻,像如今这般压抑。
当天空再次飘起雪花时,精骑队撤进了谦都城。承王修鱼寿随后封城戒严,把各郡王挡在了城外,却在城内见到了一个让他足以忘却所有伤痛的人。
“大哥哥,小五好想你。”
他又闻到了那熟悉的花香,静静地徘徊在心扉,不浓不淡。
他稳了稳呼吸,一步一步地走到她的面前,抬了抬手,却未能触及那如梦一般的存在,便倒了下去。
“大哥哥!”
待他醒来时,那熟悉的花香已然变了味,它的主人亦非他梦中的那个人儿。
“兮儿姑娘,不,现在该称呼你为延王妃......”
明兮儿眼底一伤,半响失言。
修鱼寿笑笑,勉力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精骑队只剩这些残兵败将了,放过他们吧。”
“你连我也不相信了?”
修鱼寿缓缓地吸了一口气,道,“瀚皇契约是假的么?那是你弄出来的吧,就为了扳倒遵王,助夏侯轩登基称帝不是么?夏侯芊早就察觉了你的阴谋,你三番五次地救我,取信我,走近我,就是要让夏侯芊以为你要辅佐的新君是我,所以她才把我视为了眼中钉,反而忽视了夏侯轩的存在。”
明兮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比谁都蠢,也比谁都更容易被你控制,所以我一直以为,你嫁给夏侯轩,是为了替我借广羽郡的势,也一直对你心怀愧疚。直到我知道,夏侯轩借瀚皇契约一事逼宫,逼得圣上服毒自尽,我才发觉自己有多么可笑。盛王正因如此,才会被夏侯轩要挟去做替死鬼,对么?”
修鱼寿说着,看向了明兮儿双眸里流出的泪水,不觉讽刺道,“夏侯轩是不是会告诉我,御察军密册的计谋是圣上的旨意,他是不得已而为之,而后因为不忍心看着精骑队全军覆没,所以伙同左司黯来了出兵变,救出了精骑队的残兵败将,顺便除去了夏侯芊?”
“不,不是这样的......”
“不对,左司黯手上的皇家密令军牌是圣上给的。圣上察觉到一切时,为时已晚,夏侯轩用了御察军密册,夏侯族人的心已经收不回来了,可她不想让夏侯轩得逞,她想让左司黯救下精骑队。夏侯轩没有想到即使没有整军布阵图,左司黯也知道怎么用那个阵法,他是为了笼络当朝大将的心,才演了这出戏。”
修鱼寿从枕头下面摸出随身令牌,递给了明兮儿,“我的兵符在书房的屉子里,你把这个一起拿给他,我不会效忠于他,也不会揭穿他,只要他肯放过我的弟兄。他们中的很多人,已经骑不了马了,而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明兮儿看到他嘴角溢出的鲜血,心里清楚他忍得有多辛苦。夏侯嘉彻彻底底地赢了,他已经不再相信任何一个和夏侯有牵连的人,更不愿让他们看到他痛苦脆弱的一面。
明兮儿缓缓地站起身,垂下了眼眸,“你好好休息吧,我晚些时候再来。”
“来替我收尸么?”
明兮儿狠狠地咬了下唇,带着满眼的泪水,转身跑出了卧房。外面的寒气毫无预兆地包裹住了她伤痕累累的心,让她忍不住靠在回廊的立柱上浑身发抖。
一直守在卧房门口的修鱼非见势,忙脱下棉服披在了她身上,“为什么不告诉我哥真相?”
“他的命比真相重要。”
明兮儿嘴唇直抖,她知道这里的冬天有多冷,可她没想到,修鱼寿的心也有冷过寒冬的一刻。
“可他不是......”
修鱼非能想象这件事会给修鱼寿带来多大的刺激,他当初得知真相时,就是一种灵魂都被震出窍的感觉,而以修鱼寿现在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
“他是天命正主,但魔婴的力量跟国力是相辅相成的。北尧积弱已久,经此大战更是孱弱不堪,那孩子之前已经救了他两次,你想想那两次之后都发生了什么?”
一次大水成灾,一次三国伐尧,均成大祸。修鱼非这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偶然,而现在的北尧已经承受不起了。
“他身上的伤大多是重锤所致,但并非无药可医。找个好大夫,用我留下的药给他过针,只要这期间他不再受任何刺激,伤势痊愈指日可待。”
修鱼非不禁叹了口气,道,“他现在已经心如死灰,估计也没什么东西能刺激到他了。”
明兮儿望眼四周,不由撇了撇嘴,道,“再添些侍卫吧。”
修鱼非一时间没听明白,但明兮儿已明显不愿再开口,他只得依礼,送她出府。
当他带着大夫再次回到修鱼寿的卧房时,他才发觉,凭王府现有的人手,至多只能拦住些小老百姓,身份特殊又有权有势的,他们根本奈何不得。
“左司黯,你能晚些时候再来么?”
修鱼非说着瞟了眼**的修鱼寿,他似乎是睡着了,根本不知道房间里多了人。
“我送个人回来,你们封了城,她进不来。”
左司黯说着,往一边让了让,“除了承王府,她已经无处可去了。”
修鱼非一眼望去,就见夏侯梨蹲在床边,似是因为受了太多的寒气,身子紧紧地缩成了一团。
她为了修鱼寿,临阵扣押了自己的父亲,南祈的家已然不可能再容得下她。可她始终都是夏侯的人,精骑队被困于黎关城时有多少绝望,修鱼寿对夏侯就有多少恨,如果不是左司黯,她根本不敢回到这里。
“姐,是你么......”
夏侯梨浑身一震,愣愣地转过头,望向了**的人,“你醒了......”
修鱼寿动了动身子,发觉根本没力气坐起来,不由无奈道,“你一直在我耳根子旁边哭,我能不醒么?”
夏侯梨再也压不住心底的悲伤,撑着床沿只站起了半个身子,便扑倒在了他的身上,像个孩子一样嗷嚎大哭。
“嫂......”修鱼非刚要劝阻,便被修鱼寿一个眼神给止下了。
修鱼寿抬起手,轻轻地拥住了她哭得直发抖的身子。如果不是为了他,他的姐姐不会走到今天这般田地,他现在能给她的,只剩下了这一个拥抱。
一旁的左司黯重重地叹了口气,一言不发地准备离开,却在刚转过身时,被修鱼寿叫住了。
“谢谢你,最终没有食言。”
左司黯旋即笑了笑,道,“跟夏侯芊斗心眼费了些时间,你没事儿就好,我走了。”
夏侯梨的哭声渐渐地远了,修鱼寿从左司黯的话里,听到了一个清晰的破绽,夏侯芊。除非夏侯芊至死不曾察觉到夏侯轩的心思,否则她绝不会放任夏侯轩和夏侯崛的势力进入天尧,甚至是逼宫。
修鱼寿心里忽而一个咯噔,凭夏侯嘉和夏侯芊的关系,夏侯芊不可能被瞒在鼓里,她应该第一时间求助于左司黯才对。左司黯会和夏侯芊周旋那么久,只有两个可能,他不是被夏侯轩收买了,就是被夏侯轩骗了。
修鱼非一眼瞅出了他的心思,“左司黯若是知道你连他都信不过了,肯定得伤心死。”
夏侯梨不由止了哭泣,微微抬起头道,“你在怀疑左司黯?”
修鱼非没等修鱼寿回话,便接了下去,“我和上官仰找左司黯商议的时候,他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夺夏侯芊的军权了,那时夏侯轩尚未回营,也没和他照面。左司黯猜到夏侯轩去逼宫了,而遵王一旦退位,皇家密令军牌就会失效,他为防万一,才决定在我们策反了胥王和昌王后,再动手夺权。”
修鱼寿扯了扯嘴角,他想到了,夏侯芊应是打算在剿灭精骑队后,再率大军回宫救出夏侯嘉,避免三国敌军为夏侯轩所用,也铲除了御察军密册对她和夏侯嘉的威胁。因为事关精骑队,她不可能求助于左司黯,但她没有料到夏侯轩敢逼夏侯嘉服毒自尽。
“夏侯轩真是够聪明,不把圣上驾崩的消息泄露出去,顺了左司黯的意,也得了胥王和晋王的信任,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为了救精骑队才反了圣上。”
修鱼非心里不禁替夏侯轩叫屈,也不得不佩服夏侯嘉的心思之深,她这最后一局简直是滴水不漏,如果没有天命正主这个不可破的梗,如果不是明兮儿和他道明了其间的沟沟道道,他也会和他的哥哥一样,完全顺着她的意思走,夏侯轩连一个冤字都写不出来。
夏侯梨不明所以,“难道不是么?”
“姐,你得坐起来了,我......”
夏侯梨顿时成了手忙脚乱的猴子,顶着通红的脸蛋儿,瞅着修鱼寿疼痛难忍的样子,急得上蹿下跳。
修鱼非这才想起了候在外面的大夫,急急忙忙地把人请了进来。
“哥,你也什么都别想了,伤好了再说。左司黯先前那二十万禁军会在这里住上一阵子,有他们在,没人敢来找你和精骑队的麻烦......”
修鱼非的声音忽而低了下去,他上一次在王府见到上官霖的时候,从未想过,那会是最后一面。或许,他该替他的哥哥,去看看被留在那里的弟兄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