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一百八十三章 毒夫当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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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_第一百八十三章 毒夫当关
这家伙究竟有没有疯？毛无邪看着钟九五拔刀自残，更觉莫名其妙。按理说，疯子大多心脉紊乱，气血运行极快，毛无邪无书不读，也救治过练功走火入魔之人，颇明其中道理，虽然不能亲手把脉，但以五行金铁之气，依然可知钟老三虽言辞古怪，举止奇异，但并非失心疯癫。不过这“易毒”毒功，乃是天下第一奇毒，又得自亿万年前便该绝种的诡异怪物，练功之法又不知是不是用上了天外神仙的手段，总之是奇中之奇，怪中之怪，绝不能以常理推测。
钟九五歪着头，往着自己的鲜血在地上流成了一滩，呆呆出神，也不去止血包扎，似乎全然不觉疼痛。忽然又似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瓷瓶，接住了下滴的鲜血。说也奇怪，这一刀割得不浅，又伤在手腕脉搏处，鲜血却在片刻后便自行止住，伤口愈合得极快。
这厮也懂“不死神功”？不过纵然是不老不死的蒋不老亲至，恐怕也会惨死在这绝世剧毒之下，那特异内功心法遇上“易毒”，只能算小巫见大巫。毛无邪暗自诧异，但仔细看去，又觉与“不死神功”不大一样，伤口的血液变得极粘稠，不再往外流而已，与那头死在白熊爪下的古鲸首领相似。按钟剑圣的说法，角冠龙因有五行互变的特性，能将各种毒物的毒集于一身，既然古鲸本是七兄弟放出的怪兽，这毒龙吸取了古鲸之毒，又传到了钟九五的身上，也不稀奇。
流到地面上的血，却没有变成粘稠的浆糊，在地上冒着一丝丝热气。钟九五低头舔了舔手腕上的伤口，嘟嘟囔囔地说道：“肚子好饿，三个月没吃人饭了，整整三个月零六天……”
三个月没吃饭？毛无邪更加摸不着头脑，越发凝神戒备。钟九五说完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后，也不理会毛无邪，仰面躺倒，双眼呆呆望着洞顶，至今仍看不出是否装疯卖傻。
这么耗下去，毛无邪功力再深，能将剧毒逼出身周，却总不能不呼吸。看着地上发呆的钟九五，也不知该如何处置，正欲暂退数十丈，好好换几口气，毛无邪忽然发觉，身周的毒气竟然淡了许多！好奇之下，毛无邪运动金铁之气四下查探，发觉毒性最淡之处，竟是那滩鲜血。莫非钟九五并非信口开河，他自己的鲜血，居然真的是“易毒”的解药？
钟剑圣说过“易毒”习练之法，要六七年方成，毛无邪却知七兄弟有特异毒药，能让毛伶大半年内成为十岁孩童，自然也能让角冠龙迅速长大，不过除了人与龙呆在一起的一千个时辰不能少之外，“易毒”毒功真正大成，还需等待三年。看来钟九五如今毒功尚未大成，他自己的血液便能解毒。只是“易毒”未成，已如此可怖，真要让钟九五练成了，那还了得？毛无邪回想自己竟然以为凭吸纳了阴火真气的焚林鸟便能克制这奇毒，不禁一阵后
怕。
“看见没有？在下并未骗你，你自己也看出来了，我的血能解这奇毒！你快快将这瓶鲜血拿给老爷子，请他前来，以他的学识，定然能助我散去这要命的毒功。你若帮了这个大忙，在下为你做牛做马，也心甘情愿！”钟九五竟然也知道毛无邪戒心渐渐收起，忽然翻身跪在毛无邪面前，奉上瓷瓶，磕下头去。
“你练这天地不容的‘易毒’毒功，老爷子如今的功力哪里受得起这个折腾，让他前来，还要不要他活了？你这血真能保他活命么？”毛无邪得知四周血腥气解了剧毒，放下了心，吐出胸腹中的浊气，淡淡问道。
“‘易毒’？你说这叫‘易毒’？你也听说过这奇毒么？是老爷子告知你的？那太好啦！老爷子难道有未卜先知之能，知道那条见了鬼的毒龙会将我变成这般模样？那不是天外神仙都无法掌控的怪物么？老爷子既然早就知道，有没有应对之法？对了，你有！若没有应对之法，你如何能将宝贝儿吓成这样子，又怎么能来到这里？毛大哥，毛大爷，请千万救我一救！”钟九五果然如钟剑圣所料，并不知道自己会在无意间练成灭世毒功，连“易毒”之名，也是第一次听说。
“你又怎么知道我能助你解毒？我又为何要帮你这个仇人？你豢养那条角冠龙，不正是对付我的么？”毛无邪冷冷问道。
“罢了，罢了！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那天看见你用‘化尸蓝蛙’杀了老七大半的猛兽，我便猜到你八成听见了在下与老六说过的话。后来早早将那角冠龙用催长的毒药喂大，一来是想出个风头，二来也是怕你们早有防备，抢先下手。我又怎么知道，这毒龙竟能将毒性转到我身上来？幸好那时毒性尚浅，没有害了兄弟们的性命。如今兄弟们哪里敢来探望我，在下被雪人服侍惯了，生火烤肉、煮饭做菜全也做不来，这三个月来，只能生吃死尸度日，若非饿得受不了，我又哪里吃得下去？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当真是过不下去了！毛大爷，在下钟三实在对你不起，看在老爷子的面上，你就帮我一次吧？”钟九五说得是声泪俱下，这三个月孤苦伶仃，让他如同换了一个人。
“既然过不下去，那你为何不死？我曾向你们家老爷子许过诺，七年内不伤你们七兄弟性命，但你若看破红尘自杀了，却不关我事。”毛无邪想起七兄弟的残忍狠毒，怒从心起，恨恨说道。
“死？你以为我不想死？如今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但我这一死，大群古鲸便会经由这要道走出神仙洞府，在外界为所欲为，别说其余六兄弟性命难保，就算毛大爷你，难道能对付这些上古异兽？才短短几个月，古鲸已由几头变为成千上万，你武功再高，杀得完么？老爷子怕我们七兄弟到外界为祸人间，在下这一死，反倒是古鲸将其余六兄弟逼
出外界了！在下苟且偷生，只是为了赎罪而已。”钟九五这时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侃侃而谈。
苟且偷生？毛无邪心头微微一颤，想起了白熊，也想起了自己。再上下打量一番瘦骨嶙峋的钟九五，忽然对他生出一丝好感。回想这厮虽争强好胜，爱使毒物，而且对风自如有非分之想，然而相比老二钟天子之狡诈、老四钟至尊之阴毒、老五钟紫薇之残忍与老七钟万岁之薄情，老大钟真命与老三钟九五多少算有点人性。毛无邪这次来找七兄弟，本欲暂弃前嫌，共抗古鲸，这老三既然服软，也觉不必再逼人太甚。
“你家老爷子担忧你们七兄弟死在古鲸嘴里，拼死回来这边看个究竟。想不到你一个病骨支离的钟老三，便能视成千上万的古鲸如无物，这‘易毒’，当真厉害。”毛无邪四下望了望，发觉这通道口确是咽喉要道，有钟九五这毒人坐镇，别说古鲸，连苍蝇也休想飞得出去。李白诗云：“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本是夸张之辞，如今用在这里，却最是贴切不过。
“在下下半辈子宁愿做牛做马，也不愿再沾上这‘易毒’，毛大爷若有法子助我散去毒功，在下就欠了大爷一条性命，日后但有吩咐，上刀山下油锅也不皱眉头。我钟老三若食言，叫我一辈子受这邪毒折磨，永世不得超生！”钟九五听毛无邪口气松动，心头大喜，忙不迭赌咒发誓，表明心迹。
“你如今这副模样，不是因‘易毒’所害，疾病缠身，而是饿出来的？”毛无邪忽然问道。
“……在下幼时娇生惯养，七兄弟中最为挑嘴，如今茹毛饮血，实难下咽。唉，自从我们兄弟丧心病狂，欲将老爷子置于死地之后，在下就再也没有尝过老爷子亲手做的美食。毛先生这大半年有此口福，在下羡慕万分。不知老爷子如今在何方？好想再见一面。对了，记得还有一位武功极高的前辈与一位少女与毛先生一起，不知如今可好？”问到风自如，钟九五眼中忽然放光，但迅即黯淡下去。
“那是毛夫人，还有我儿子，多谢你家老四的毒药，他不足两岁，已有十岁孩童大小。”毛无邪眼光何等锐利，心思又何等机敏，钟九五的神情哪里瞒得过他？这厮到如今的地步，还对风自如念念不忘，不由兽王不心头火起，声音也变得硬邦邦的。
“那少女竟然瞒天过海，从老七眼皮底下脱身，更将毛先生的孩儿救走，看来是智勇双全，在下一条手臂就是断在她手里，若非接驳及时，险些终生残废。可惜，老七不懂怜香惜玉，竟让那女孩儿服食毒药，怕是活不了几年了。若是我早知道……”钟九五听说风自如未曾毒发而死，也没有丧生古鲸爪牙，顿时精神大振，死灰色的脸上似乎也有了一丝活色，眉飞色舞，情不自禁说出一番话来，全没留意毛无邪眼中的凶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