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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棋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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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棋阻

青梅怀袖,谁可与煮酒

青梅怀袖,谁可与煮酒

房间很干净,除了墙壁上挂的一圈乐器,房顶上绘着琵琶飞天,再没有别的东西。青衣紫菱格衣袂铺开,一双雪白足赤着,似害羞的**。美人抱琴,坐在干净的木地板上看他,眸子中,半含意味。

身后的门关上,房中寂静下来。

伏青主持扇一礼,道:“精研古谱,手挥五弦,青主也觉得九公子非同小可。”

九霄笑道:“你不必嘴甜给我听,好话留到后面再说吧。”

他言笑款款,又道:“琴棋书画,知礼也,我不考你其他的,只看伏青主,够不够得上翩翩公子这四个字?”

器舞琴棋书画,怀天阁六部除了实权在手,个个都有才艺,并且都是世上一流的。如果九霄哪天卸职不干,照样能抱着琴从一群老爷少爷前飘过去,享受下雨似的追捧。这种状况的形成,除了风雅美貌阁主私人爱好之外,也是历久以来的传统。伏青主心中清楚,也预料到这一关必不可少。

漂亮的眼眸转了一圈,道:“百鸟朝凤。”

“我要见百鸟,朝于庭中,这墙上乐器随你任选,若不行——”

“就从窗口回去,不许走门。”

所谓人在屋檐下,伏青主告谏自己低头是为了不撞头,默然道:“九公子,你确定让了我三分,不是三分的三分么。”

话没说完,九霄已经回头,道:“来人啊——”

眼眸一垂一抬:“……好,就百鸟朝凤。”

转过身望着墙上,一排排看过去,九霄的地盘,要什么乐器没有?各种稀奇古怪的,绝迹已久的,甚至可以弹出乐音而不算乐器的东西都在。他缓步上前,手指一挑,一枝普通的竹箫,落入掌中。

——那是琴曲。

九霄袖遮半面,没有说出来。

木格菱窗没有糊白纸,也没有绿窗纱,干净的阳光从中射进来,映在萧上。手指轻轻搭上,很漂亮,虽然不及他的优美,骨节却更有力度。

萧声悠悠游出,由低转高,愈传愈远,正是起调。

细听一个个音符,起伏转折,便是高手。曲子渐渐高扬,一丝儿飘出窗外,窗外植了几棵绿树,几只灰鹊正在欢快的跳着。一手能握住的嫩黄小鸟落在地上,寻找着食物,要飞过来的反应,却是半点没有。

这首曲子,九霄也弹过无数次,但引来鸟,才是神话奇迹,别说伏青主不信,他自己也不信。

据他所知,鸟唯一会飞来的时候,就是喂食的时候。

——对鸟弹琴和对牛弹琴,实际是没有本质区别的。

他靠在琴上,开始愉快了。

箫声由低转高,骤然一变!

赤着的足尖微微一动。

觅食的鸟忽然都停了动作,齐刷刷将头转了过来。伏青主睫毛垂下,全神吹出箫声,明明高昂的旋律,偏偏给人以缠绵悱恻之感。好似阳光照耀下的古屋大门,开了一丝缝,黑黝黝的缝中,有着无数神秘与**。

拍翅声忽然响起,一只灰鹊蓦然冲来,啪的撞在窗上。木格一响,裂了道缝。一声既出,数声跟随,几只鸟儿呼啦呼啦,全数扑来!

一声弦响,九霄指搭琴上,骤然作乐!

好似利刃直进,把箫声插成两段。琴响回旋,奏的居然也是百鸟朝凤。箫声急走,琴声急追,一前一后,处处都踩在节奏上,登时将迷惑的气氛全数打碎。几只鸟儿才飞到窗口,忽然很迷惘的停下来,又转身跑了。

“伏公子。”

他一面弹琴,一面开口:“施迷魂计,也要在无人的时候。”

青衣人眉毛微扬,继续吹奏,箫声琴声盘旋缠绕,互相追赶。九霄占了乐器的便宜,不但可以挑弦杂音,还能说话干扰。又是天天浸**其中,技艺自要高上数分,渐渐把箫声逼入死胡同,掐成一段一段。

铮,铮,铮,铮,铮,铮,铮。

七捺琴弦,每一响击在心上,都如擂鼓。伏青主连退七步,额上已有微汗。

“连我都过不去,也不必见阁主了,你立即认输,还可以竖着出去。”

男子秀气的笑了,长指拈起,正要一弦定胜负,忽然微痒,低头一看。

一只不知从哪爬出来的灰扑扑地鼠,转来转去的蹭着,一口咬在白皙透明的脚尖上。小眼睛还圆溜溜的转着。

琴弦啪的崩断。

九霄面如白纸,一时还木在原地。哐的一声,窗格大开。呼啦啦拍翅声大起,一群鸟儿扑面而来,叽叽喳喳,落满了他身周。

两只修长手指伸下,捏住了地鼠小尾巴,将那圆胖的身子提了起来。转头看看从门缝挤进来的一只乌龟,伏青主默然了一会,看似很奇异的道:“它们如此争先恐后,九公子,今天午饭在屋里吃的吧?”

九霄沉默了很久,缓缓站起来背过身,啪的把窗户打开。外面有少女声,他冷冷的道:“带他出去,越快越好。”

他正要说话。

“你用过的东西,我才不要,带走!”

伏青主优雅的谢过,收了竹箫。走到门口,刷的开扇回身,微笑道:“我倒也有四个字,形容九公子。”

“色艺双绝——”

门在鼻尖前啪的关上,只剩青衣,一路笑出走廊。

一个有石山的院子,树木青翠。若颦姗姗从另一头走来,捧着一个木盘,六块铜牌整整齐齐,独第二块正面朝上。

伏青主懒的罗嗦,扇子一挑,第三块翻开。

一个字:棋。

“……姬阁主教训我的心,当真坚决。”

我们教训你的心,都很坚决。

若颦默默的想。

随少女穿过园子,进了另一条走廊,鸟语花香的气氛渐渐变了,树不少,但都单调的绿着,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脚下换成了冰冷的石板地。

若颦领路,进了一间屋子,随手一扳,地面一块石板轧轧滑开,现出一个黝黑的洞口,冒出一阵寒气来。伏青主扇子微张,少女已先下了台阶。

“伏公子不必惊怕,此门厚不过半尺,一击即碎。只因棋部喜欢此处游戏——若颦曾来过两三回,觉得太冷了些,常想出去,公子可冷么?”

话全被堵住,他哪还有说的:“不冷,姑娘请带路。”

壁上点着油灯,照亮甬道中,转了几圈,已深入地下。

尚未说话,轧轧声起,两扇石门自动向内打开。

一股寒气扑在睫毛上,登时结了一层薄薄的霜。脚尖前,巨大的透明冰面铺展开来,纵横十九道,每一道都粗如杯口,深深刻在冰里。两个巨大的冰雕棋盂,一个盛黑棋,一个装白子,棋子光洁如玉,每一个都有小磨盘大。四个座子静静稳固在棋盘四星处,似是等待多年。

高大的长方形石室中再无别的东西,墙上挂着一圈火把,映着冰冷的光泽,化出一种明亮的寒意。

稳稳踏上滑如镜面之地,伏青主缓缓抬起头来,刷的张开木扇,露出一抹眼尾。

“谈掌部好大的手笔,好高的兴致。”

巨大棋盘对面,负袖而立的黑衣人,转过身来。

长眉斜上,略带白霜。眼眸如棋子,不但漆黑,而且光洁冷淡,肤色却极白。唇线直直一道,并不是个爱说话的人。看年纪不过二十几,一头长发却半黑半白,间杂灰色,紧紧束在一边。

“你要执黑?执白?”

“……我说的,谈掌部就答应么?”

谈弈秋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你只管说。”

伏青主摇了摇木扇,微笑了:“黑色。”

谈弈秋眼神微闪,左袖一扬一挥。盛着黑子的巨盂一旋,笔直的滑过冰面,在他身边停住。

“我的意思,是谈掌部也执黑色。”

他竟要下单色棋,比盲棋只差一等,不但考验棋力,更要考验记忆,因为放眼望去,盘上一片黑子,普通人下到最后,哪还分的开。

谈弈秋面无表情,遥接对方推回来的棋盂,旋至棋盘之外,再一挥,盘上两颗白色座子飞起,落入棋盂,换上黑色:“既然如此,便猜枚。”

白先黑后,两人都是黑棋,自然要猜先后。

“不必,主客有别,青主持礼,不敢抢先。”

冷冽目光落到面上,伏青主坦然受之。

“可以武解包围,死活不论。”

袖子一挥,一颗磨盘大的黑子旋飞而出,端正落上冰盘。

谈弈秋走了第一步。

伏青主不如对手经验,掂了掂,甩手轻送出去。黑子啪嗒落在冰面上,落足太滑,惯力直冲而去,眼见要离开预计之处。他飞身而起,落在两道线交叉处,右足一挑一转,巨大黑子一旋,踩定在位置上。

棋局初起,两方利牙都藏住了,还是避不了隐隐锋锐。

一个时辰过去,盘上巨棋渐渐增多。

谈弈秋立在已方棋上,盯着对手。伏青主消耗力气在搬子与站稳,感叹哪是下棋,分明是练功,难怪谈弈秋如此乐此不疲。

足尖一推,黑棋滑出去,正好停止在点上。

盘上隐隐成龙虎之势,一方尖锋突进,一方暗含包围。谈弈秋专精棋艺,与九霄一般,简直是沉浸了,一连急下四五步,逼的对手损兵折将,去了极大一块地盘,已呈败相。

兵分三路,突入包围。

黑棋啪嗒一声,落在伏青主身边。

谈弈秋忽然衣袖一卷,翻手发招!伏青主急扬折扇,恰好拦住,对手已将他所立处包围,便可动手起武,一旦分胜负,棋也就不用下了。

他眼神一动,笑道:“若我下这里?”

手一扬一拉,一枚黑棋子从盂中翻出,啪的落下,发出一声脆响。

谈弈秋瞳孔缩小,一瞬间他已把可能的后续变化都想过一遍,伏青主这一着,却是妙着,不仅将他一路切断,更可连接全局,反攻之势凸显。从这一着起,双方已经锋锐尽现,斗个你死我活!

一柱香之后,落子。

一招判生死,双方互相扣住。

“谈掌部怎的如此想动武?”

回答他的是扑面而来的袖风!

伏青主木扇一开一合,划了个圆转,将对手攻势引开。两人间距离不过半尺,谈弈秋一足踢向他腿弯,伏青主侧身闪避,折扇刷的张开,带风削去。深黑衣袖拂上,恰好搭上他手腕,折扇再不能进,往下一垂,顺势攻向胸口。两人用的都是贴身小擒拿手法,瞬间过了数招。

谈弈秋的功力,在六部中名列前茅。伏青主实实在在与他对战,被击下冰面上,极滑溜而不敢踩实,虚点飘然一圈,张扇往前一推,劲风啸然而去。谈弈秋飘后数尺,听人道:“胜之不武,请取兵器——”

眉尖一挑,黑色大袖蓦然吹开,露出一只白的近惨雪色手掌。

石室中劲风骤起,所有火把,一齐熄灭!

劲风交接声不绝,旋削砍握中忽然咯啦一声,碎了什么。随即又是咯啦咯啦数声,夹杂猛烈撞击,惊天动地,似乎石室都在晃动。半柱香过去,忽然一切寂静下来。

有人一晃,点燃了火把。

冰面上一片狼籍,原本规律的巨棋一片散乱,纯黑的碎石溅撒地上,大大小小。

谈弈秋拢了割破袖子,目光里有冷嘲。伏青主脚边落着一缕长发,忽然一礼,正色道:“在下倒是记得原局,若谈掌部放心……”

半个时辰,整个棋局尽复原貌。

唯一的一点。

一盘棋子都是黑色,其中几处,已分不清哪里是他家的了。

谈弈秋扫过一眼,淡淡道:“东五南九,西八南十,西九南十。”

最关键的一步,黑子都碎完了。伏青主凝神看了会,叹了口气,道:“若我下在这,掌部只须一子堵住,若我突出奇锋,掌部可圜转包围,也只是拖延时间——无论如何,一目两目总要差,青主万分佩服,就此认输。”

谈弈秋黑如点漆的眸子缓缓垂下,一转身,身后石门应声而开。

“我方先行,原应让子,出去。”

寂静良久,清和声音道:“谢过谈掌部雅量。”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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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之月大画的九霄哦~~~

莲子亲……????是你么?真地是你??

落羽谷主大……不是的~泪奔~= =~算了,我已经放弃任好强攻的身份了……

风舞亲?有么?是哪里连不上啊??

kamemumu大,呃~摸摸木有事,假装木看见……

ashaka大~又得意……又恐惧……

qian大~扑~摸摸

寰大……那啥,我在这里为你祈祷……

乱世之月亲真口爱~^_^画的粉好哈!真素美人……如果箜篌再画大点应该会更好看~还有,这是竖箜篌哦~~

寰大……素的…………

belial1805大~她是“很”重要的催化剂…………

岚舞舜华大~我等着你回来~我等着你回来~

evaeva大~第三者另有其人哟~~~~

不起床大……偶实在太感动了……

蛇发女妖大~就素韶破雪拉~

堂前春草大~~亲亲~为虾米我是酱紫的羡慕你……泪奔

乱世之月大~摸摸~

ashaka大~亲真口爱~^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