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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易见落难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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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易见落难寻

花开易见落难寻

杨渃晞把自己丢回沙发上。

眼泪早已干了,只留下泪痕。

她缩起来紧紧抱住自己。

冷。

太冷了。

失去的远远比得到的要多得多,我并不知道是怎样来维持着这个规则,在我的生命中,一切早已成了负数。

杨渃晞闭上双目细细的想着。

客厅大灯就这么开了一夜。

谁也没有在乎那看着温暖实际上却刻骨寒冷的灯。

它燃烧着,是为了什么没人清楚。

使命,

使命罢了。

“姐,姐,再不起就要迟到了。”高言泫关上灯,站在一边说。

“几点了?”杨渃晞轻声问。

“六点五十了。”高言泫看着杨渃晞缩在一起的样子不禁带着笑意。

“是么?他呢?”杨渃晞慢慢坐起来,揉着自己稍稍浮肿的双眼。

“谁?”高言泫愣了一下。

“哦,没有,你先去收拾吧,一会儿走。”杨渃晞用力挤出一个微笑。

“恩。”高言泫笑着回答道,回了房间。

犹如一场梦。

有着相聚的惊喜和迎面而来的现实的摧残。

果然,现在我们也要为了那几张票子拼青春了。

杨渃晞轻揉着自己微痛的太阳穴。

记得高中时,自己最看不起的便是那些为了几张票子到处工作,行尸走肉的人了,常常和苏蔓晴说起。当年,杨渃晞发誓,不让苏蔓晴受苦,自己想办法养活她。

呵呵……

那是梦么?

杨渃晞走向苏竟予的房间,打开房门,空无一人,看来他很早就走了,因为昨晚翻砸的痕迹还定格在那一刻。按照苏竟予的性格,他会将这一切掩饰的干干净净再离开,他不想自己的脆弱让别人发觉。杨渃晞轻轻地靠着房门,小声的叹气。隐约还记得昨晚的一声门响,还有那句“对不起”。

绝望了么?

也许不会。

但对于我来说早已变得绝望。

我是一个弱者。

除了这么苟活下去。

再也不会什么了。

现在我是一名老师,我不能让学生看扁我。

我想自立。

但那莫名的依赖感却一直在从中作祟。

渃晞,

你是一个坚强的人,那时你没被打倒,现在也不能。

因为,我们都清楚,

该来的。

还没来。

苏竟予有些微醉,缓慢地向学校走去,心里想的,也只有这些。

“知道么?我昨天给你指的那个**,高言泫,那货跟班头走得那么近是想干什么?往自己脸上贴金,真恶心。”一个齐腰长发身着整洁校服的女孩子说着。

高中,看起来那般清纯而脱口而出**言秽语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但,那又能怎么办?面对着一群正值青春期的孩子,束手无策。

“学生”这一个词,在人人都有的青春期中变了味。

我活着并不是要为了谁,我只想要做我自己,我只想爱我爱的人。

真的有这么难么?

聂梓谦一笔一划的写着。

每一笔,都有无限的气愤。

就像是刀子。

不停地割开旧伤疤。

强迫自己面对根本就不想面对的。

他在放空自己,对着一个永远不会给他、告诉他什么的本子发泄。

三周了,他没有出过一次门,紧紧靠着泡面过活。他每一天就只坐在电脑前,为了挣钱而敲着键盘,写着那些不切实际的书。只有那本子里,才是真正的生活,但却是那般的不堪。

聂梓谦打开抽屉。

取出一封信。

那信看起来很陈旧,稍稍泛着黄。

“渃晞,什么时候我才能把这封信交给你……”聂梓谦呆呆地望着那封信,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自从知道苏竟予和苏蔓晴有亲情关系后,聂梓谦就开始躲避所有人了,应该说是逃避。素蔓晴和杨渃晞之间实在是有过多的羁绊,再加上苏竟予的出现,无疑是对聂梓谦身心的折磨。

不想见、愧疚、尴尬,再也没有别的词汇再能形容。

上课躲、下课躲,杨渃晞因为住校的原因,也不能和聂梓谦说上话,根本没有机会。杨渃晞也只能天天看着聂梓谦与莫然并肩而行,她见过,莫然靠在他的背上,那是曾经属于他们的亲密动作,该怎么说呢?对莫然来说这是件好事,毕竟她爱他,但是对于杨渃晞,何尝不是一个晴天霹雳,但,那又能怎么样呢?

“是我自己不想见,是我自己的问题。”聂梓谦轻念着,眼眶不禁红透了。

成年后的泪腺好像更发达了,因为积攒的太多太多美好的回忆被成年击溃,回头看看,失去了太多,那些或许苍白,或许多彩的回忆早已被打包做了成年的祭品。

因为,要面对的,太多了。

铅色般的夕阳挂在天空。

再没有一丝微红,

黑暗正在吞噬。

光亮却没有了往日的挣扎,

心甘情愿的被销毁。

放弃了,

就是这样。

我们,

是否在仰望同一片天空?

还能再见么?

算了,

也罢。

即使再见也只是一片荒芜。

杨渃晞没有注意一旁走着的满脸黑线的高言泫。

高言泫因被那帮“嘴子”知道自己与老师住在一起,便再没有朋友,有的只是冷言冷语。但她很清楚,杨渃晞是可以信的过人。

其实,那晚苏竟予的事情高言泫听见了,但她只知道有个男人而已,她看着杨渃晞的脸,似乎可以看见那些过往的岁月。

“老师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高言泫略带笑意地说。

“故事么?没有啊。”杨渃晞微微笑着回答道。

“我不相信,老师骗人。”高言泫有些撒娇的说。

“别叫我老师。”杨渃晞蹙起眉。

“哦。”高言泫见势便闭了嘴。

故事么?

怎么敢当呢。

那些都是恶梦,是最美的恶梦。

杨渃晞心里想着。

离开了学校,我们竟连同学也不再是了。

离开了过去,你是否永远再想不起我?

告别了,我们将不会再回。

甚至,再没有了未来。

这算永别了么?

“绝对不会的。”

这究竟是谁的心声?

回到家高言泫就乖乖的回房间做作业了。

她知道杨渃晞今天的心情不是很好。

刚刚开学,还不存在晚自习。

但这已让杨渃晞有些疲惫了。

很多事情都忙不过来,何况,

班里面还有一些痞子存在。

“言泫,出来吃饭吧。”杨渃晞有气无力的站在房门口说。

“恩,来了。”高言泫回答道。

杨渃晞走到餐厅,重重的坐下。

这幅身子好像不是自己了的一样,早没有了知觉。

“姐,你怎么了?看起来脸色很差。”高言泫拉开椅子坐下。

“没事,最近有点累。”杨渃晞笑笑。

“姐,我想说,你觉得……”高言泫有些哽咽了。

“怎么了?”杨渃晞看得出她有心事。

“我很……烂么?”高言泫说着将头低下。

“怎么会呢?”杨渃晞显得有些激动。

“为什么我竟交不到一个朋友?”这个问题看似很傻,实际上很现实。

朋友很重要。

我曾有很多朋友,

可结果呢?

不堪入目。

呵,的确这是我的问题。

“言泫,好好的,你一定可以交到朋友的。”杨渃晞轻抚着她的背。

“我……害怕一个人。”高言泫说着说着开始掉泪,双肩轻轻颤抖着。

“你还有我,因为你有我。”杨渃晞轻声道。

渃晞,因为你有我。

蔓晴,因为你有我。

杨渃晞心想。

面前这个人好似当时得知蔓晴死讯时的自己。

无助,无能。

以为自己没有朋友,也不会再有了。

毕竟,她走了。

安慰她,好似正在安慰着当初的自己。

苏竟予住在杨渃晞的楼下。

杨渃晞的隔壁是有一间空房子,但若是见面,将会多么的尴尬。

苏竟予一个人住,所以让房东将一切可以拉走的家具统统拉走,仅仅留下一张床和一个柜子,房间几乎是一片空白。没有电视、没有电脑,他想自己安安静静的过自己的生活。

他常常坐在阳台,望着那看似热闹的街市。地下很凉,但也不碍事。

他开始备课了,仅靠手机查找资料,可这远远不够,所以他只能很早出门到学校去备课,每天都是三点左右到学校。

他想充实,因为他怕自己闲下来就会有时间去想他。

他看着杨渃晞家的灯灭掉,嘴角从稍有的上扬变成一条直线。

他怕,怕杨渃晞离开,因为现在只有她可以联系到左逸清。

灯红酒绿,喧嚣吵杂的夜生活刚刚拉开帷幕。那些大把挥霍钱的人和为钱拼死拼活的人竟一直保持着惊人的平衡,那些享受,早于我们无关。

“老二,就跟上次一样。”左逸清坐在吧台旁说。

“哟,还有心思来呢?”老二笑着说。

老二算是个“富二代”了。他家里为了锻炼他什么都不给,只给了一间酒吧。酒吧好他就好,酒吧不好他也就不好,一切都要自己来。要么饿死,要么办成。

老二大学毕了业就回到了酒吧,正在一步步的兴起着。他跟左逸清打初中起就是好朋友了。

“怎么会没心情呢。”左逸清笑笑,可这笑,苦的很。

“你们家苏竟予都走了,你还玩?”老二笑着递上一杯酒。

“走吧,都走吧。”左逸清玩弄着酒杯,之后一口饮尽。

“你现在说得洒脱,当时要死要活成天喝的不醒人世的那个人好像不是我吧?不过你够可以的了,扛这么久。”老二说着,看见左逸清的满脸黑线。

“那苏竟予是我这儿的常客,很多男人都曾跟他搭过讪,他连理都不理,怎么就看上你小子了。”老二冷哼医生。

“是么?”左逸清嘴角稍稍上扬。

“来,再给你添一杯烈的,就当哥们儿请你的。”老二一杯酒砸在吧台上。

“谢了。”左逸清轻声说。

“成,你现在这儿,有事找我。”说罢,老二离开了。

就被中的红褐色的**在灯光下闪闪发亮,不知道有多么诱人。

左逸清看着酒杯中模糊不清的自己的倒影,泪不住的滴进去,击碎了平静。

他咬着下唇,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因为这个位置,曾是他们两个的“专座”,苏竟予常常会坐在他的右边,笑着和他说着话。

这再也回不来了吧?

下唇早已被自己咬的渗出了血。

左逸清拿起杯子,饮尽。

这酒十分的苦涩,就像是喝下伤透心人的灵魂,里面还夹杂着心酸的泪和血腥味。杯口还残留这血迹。

他呆呆的望向右边那空空的座位,好像可以看见他,他还在那里笑着,可一伸手,什么都碰触不到。

宁静,一片宁静。

死寂,又是死寂。

吵杂的音乐声好像不存在了。

灯光也不再耀眼。

好似一片空白。

消逝的东西,

再也回不来了。

是否该忘了呢?

可要怎么忘?

要把自己剖析,

要把心脏踩在脚底。

不然,

狠不下心。

毕竟,

曾爱过。

“梓谦,我已经到加拿大了,并且已经安顿下来,你不必担心了。”莫然将邮件发给了聂梓谦。

苏竟则,我来找你了。

“喂,是苏竟则么?我是莫然。”

“是我。有事么?”苏竟则问。

“我来了,你的地址我已经知道了。到时候见。”说罢,莫然便挂了电话。

苏竟则仍然是一头雾水,他大概能猜得到莫然这次来的用意。

苏竟则开始收拾自己的房间,准备迎客。

你为什么而来我大概可以猜得到。

但你若知道我家里的状况,

看到那伤痕累累,

也许,

你就会离开了。

“妈,我有朋友要来,您能不能先回屋子里去?”苏竟则礼貌的问,这语气并非是一家人之间的。显得过于生疏。

“谁是你妈?滚开!别打扰我看我们家蔓晴,你这没人要的杂种,死了干净。”苏母发着怒,手里紧握那本老相册,缩在沙发一角。

“妈,蔓晴她……姐她已经不在了。”苏竟则显得有点委屈。

“不,她没有,你骗我,我们都在骗我,蔓晴是不会离开我的,你这种祸害,滚!都给我滚!”苏母大声呵斥着,一把将一旁的遥控器砸向苏竟则,砸向他的右额角。

不是躲不开,而是不想再躲下去了。

“妈。”苏竟则提高了声音。

“行了行了。烦死了。”苏母起身从他身边迅速的走过去。

“真恶心,脏!”苏母从他身边走过时,大声说出这么一句。

苏竟则双唇紧紧抿着,脸上布满了无奈。

算了,习惯了。

苏竟则呆呆的坐在沙发上,望着电视后面的一片空白。

这时手机突然正动起来,发出那诡异的光线,虽然在白天,但这光还是十分的刺眼。吓得他猛的回过神。

“喂,我到了,你出来吧。”莫然轻声说。

“恩。”苏竟则点点头挂断了电话。

出了门,一下就能看见那个身穿白色衬衫的女孩,马尾高高扎在脑后,看着十分干净。

莫然看见一个和苏竟予长的一模一样的人便走了过去。

“苏竟则?”莫然问。

“对,是我。”苏竟则点点头。

苏竟则显得十分拘谨,蹑手蹑脚的打开了门,请莫然进去,以免吵到了那个“母亲”。

“进我屋吧。”苏竟则指了指自己的房间。

“好。”莫然面带微笑。

苏竟则端去果汁给她。

“我知道你来的用意。”苏竟则笑笑坐在莫然的对面。

“我想也是。”莫然把刚刚送去唇边的果汁放下。

“我们家比较特殊,我和竟予是双胞胎,我比他大一点,姐比我们大一岁。”苏竟则稍稍低下头,像是在说着自己心里最大的结。

“一岁?”莫然蹙起眉。

“恩,我和竟予是爸的……私生子,那个女人我们从来没见过,只知道姐的母亲当时很难接受我们,爸软磨硬泡她才勉强答应。姐她也清楚我和竟予的情况,从小包容我们,帮我们。妈那次打竟予,还是姐去挡了那一下。”苏竟则说着开始大口的喘着气,望着天花板,好像一低头就会有泪滴下来。他正在撕开自己的伤疤。

“之后呢?”莫然良久挤出这么一句。的确这很残忍,但是没办法不问下去,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之后?之后,妈开始称呼我们为‘杂种’。”苏竟则突然笑了出来,这么一笑不要紧,泪也跟着掉下来。

“行了,别说了。”莫然走到他面前蹲下,轻轻抚摸着他的肩。

距离一近,莫然清晰的看见了苏竟则的右额角上的一个大包,有些发紫的狰狞着。

苏竟则想利用刘海挡住,但还是没逃过莫然的眼睛。莫然仔细观察着他,发现他身上有很多伤,新的旧的,颈部还有被人扼住留下的红印。

莫然突然抓住他的手臂,将袖子向上拉。

“莫然,你……”苏竟则有些慌了,挣脱了那突如其来的关心。

“这都是什么?”莫然双眼泛红。

一条条伤痕耀眼如火,占据了苏竟则的手臂,同时,也灼伤了莫然的双眼。

“为什么不反抗?”

“毕竟我们的出现就是个错误,她出气很正常。”苏竟则慢慢拉下袖子,望着她。

莫然盯着他的双眸,那双眼眸中写满了恐惧和绝望,那望不到边,望不到未来。

知道么?我有无数次想过自杀。

但是我舍不得蔓晴,

更放心不下竟予日后一个人在这里吃苦面对一切。

所以,

我将他留在国内,

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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