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路归程_22、别了，我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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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路归程_22、别了，我爱的人
……隔着人来人往的人流，隔着十来米的距离，候车大厅的大理石白色厅柱后，一个男人沉默地，冷冷地看着不远处的这一幕。看着林磬和原芮海含泪相拥，看着她轻轻在他唇上温柔一吻，看着她痛哭着离去。
微闭上眼睛，他似乎不愿意再看那些刺心的画面和场景。那是一个告别的片段么？她要走了，走到哪里去？……她决定离开的时候，只是通知了芮海，他被完全地排斥在外。
眼前全是那个曾经心爱的女人轻轻在弟弟唇上一吻的画面，俊男靓女，深情款款，何等般配。那是他们两个恋人之间的世界，与他无关，也容不得他的狼狈出现。
慢慢靠在了身后冰凉的石柱上，他一个人在那里，静静地默立，既没有上去告别，也没有上去挽留。
旁边有路过的年轻女学生看着这满脸铁青、无力斜靠在石柱上的俊美男人，鼓足了勇气，停下来开口问：“你好，身体不适吗？……需要不需要帮助？”
原芮风睁开了眼睛，沉默地看着这好心的女生，眼睛里有着血丝。半晌才淡淡颔首：“谢谢你，我没事。”
被他那深邃而阴翳的眸子注视着，那位好心的女生心里一阵砰然乱跳。正踌躇着要不要就此离开，却见面前的英武男子目光猛然地绕过了她，向着对面看去。
好奇地回身看去，那女孩子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就在几米外，同样俊眉朗目的一个年轻男生站在了那里，正死死地盯着了她身边的男人。
缓步走过来，原芮海眼神中流转着莫名的情绪，宛如冰面下的沉沉沙滩。交织着愤怒、痛苦、失望，还有淡淡的哀伤，在他漂亮的星目中织成暗流。
“她走了，她说要离开这座城市。”原芮海看着一直眼神阴郁的大哥，淡淡道，“你既然追到这里，不去告个别吗？”
原芮风没有说话，目光一直没有转向那边，拒绝做出回应。
原芮海点点头，忽然奇怪地摇摇头：“既然如此，你也没有资格知道别的一些关于你的事情。”
举步转身，他冷冷地就要前行。可是他的胳膊，却被原芮风猛地一把拉住了。
“什么关于我的事情？你说清楚。”
“你不配知道。”原芮海讥讽地笑了笑，“抱歉，大哥。想要知道的话，你何不打电话给她亲自问。”
原芮风脸色青得如同生了暗暗的锈渍，英俊的脸上有着暗沉。松手放开了那一向对他敬爱有加的弟弟，他淡淡道：“我对她，已经没有任何兴趣。”
直直地看了他半晌，原芮海点点头，不再多说。
独自走出了大厅，他默然坐上自己的汽车，慢慢地发动，慢慢地茫无目的地开始行驶在越行越偏远的道路上。不知道开了多久，那辆幽黑的汽车终于缓缓停在了路边，一动不动了。
埋头在方向盘上，他思索了很久，才拿起了电话，手指犹疑而缓慢地伸了过去。按响了那个熟悉的号码，他静静等待。
很快，电
话接通了，林磬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来，微微带着诧异：“芮海？……”
“上车顺利吗？”原芮海柔声道。
“嗯，刚刚赶上最后进站。”林磬靠在软卧的下铺上，轻声回应，身边有人过来放行李，她起身让开，倾听着略显嘈杂的背景声里原芮海那温暖的声音。“放心，我很好，一切顺利。”
原芮海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地道：“小磬，我刚才……在火车站出来时，遇见我大哥了。”
电话那头，没有了声音，好半天，林磬干涩的声音才响起，似乎带着勉强的笑意：“嗯，那又怎样？”
“他追着我，跟来了这里。”原芮海深深吸了口气，终于道，“你觉得不觉得，你把什么都瞒着他，对他很不公平？……”
“不，我不觉得。”林磬幽幽回答道，却很坚决，仿佛经过了深思熟虑，“我考虑地很清楚了，这是我……一个人的事。”
坐在暮色四合的郊外车中，原芮海仰望着头顶天窗外的夜空。凝视着那暗蓝色的无尽苍穹，无数的星光在远处闪耀，这一刻，他的心慢慢平静。
“即使他是你腹中孩子的父亲，你也觉得，这是你一个人的事吗？”他低声叹息，“林磬，你可以稍稍公平一点点，让他起码有一个知情的权利。”
“不……不需要。”林磬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仓促地道，“芮海，我这边有点吵，要不，等我到了目的地，我们再聊？”
“别逃避。”原芮海并不打算给她草草结束谈话的可能，犹豫了一下，他沉沉叹息，“还有一件事，我想你续页不愿意听，可是我还是觉得，我应该说出来。不然的话，我也许会后悔。”
“嗯……你说，我在听。”林磬的声音很小。
“我从监狱里出来以后，有自己悄悄地在公司内部调查过一些事。不是为了你，而是为我自己。”他淡淡道，“我想知道，我所坐的牢，到底值得不值得。林磬，相信我，我下面的话，全是真实的，而且保证是我认真查证过的。”
“……”林磬默默的听着。
原芮海仰望着头顶的星空，清亮的声音中有点沉重：“我找到了当时原科负责固丰镇房产项目的部门经理，又找了很多当时的业务员。……原科真的没有参与到政府征地的一切运作中去，我们所做的，不过是知难而退，转而从政府手里买地而已。”
他涩声道：“你可以说伯仁因此而死，却不能强安一个狼狈为奸。官企勾结害人的罪名给我们原科。”
林磬默默地怔忪听着，软卧的旅客们都已经入座，火车在慢悠悠的启动中逐渐加速，驶向远方的异地途中。
“我很抱歉。……芮海，你因此而被连累。”她喉咙嘶哑，“真的很对不起。”
“不不，我说这些，不是想抱怨我坐牢有多么不应该，实际上，既然我选择替罪，本身就是在玷污法律。”原芮海苦笑，终于说出真正的心里话，“我想说的是，大哥他……其实真的很冤枉
。他或许够强势，够独断专行，但是他不是一个冷血残酷的人，绝不会真的授意下属在商业运作中，沾上血腥。”
“林磬，相信我。大哥他……没有那么不堪。”原芮海怅然地道，心里一阵难言的酸涩，“我相信你们之间，曾经那样深爱过，于是，现在是不是真的要这样彼此憎恨，彼此误会呢？”
浑身像是被冰冻住，很久无法稍动，林磬的肩头慢慢颤抖，哽咽无声。
握着电话，她终于含泪道：“芮海，我和他……回不去了。无论如何，都回不去了啊。……谢谢你的这个电话，我想以后再想起过往的时候，我就不会那么放不下了，真的。”
茫然地掐断了电话，她黑黑的眼睛里凝聚着泪雾，火车逐渐加速，铁路两边的景物飞速倒退，K城的灯火和霓虹渐渐远离，在视野中变成远处的一片微明。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厢里忽然灯光熄灭，只留下淡淡的照明走廊过道灯。同软卧的旅客也都渐渐入睡，有疲惫的旅人发出了微微的鼾声。
呆呆地坐在自己的下铺上，林磬痴痴地看着手中偶然闪亮一下信号的手机。那小小的信号光源就像是固执的眼睛，不停地眨动，散出某种目的明确的**性。
不知道是鬼使神差，还是心中始终有那个强烈的欲望，她慢慢地抓起了手机，颤抖着手，按响了那串其实一直没有忘记的号码。
铃声只响了两三声，就被迅速接起，电话那头，无比嘈杂的背景声瞬间传来，有男人粗重的喘息传来，却没有开口。
听着那奇怪的声音，林磬张了张嘴巴，半天没有说出话，可是电话那头的男人似乎比她更加耐心，一个字都没有发出来。
“原芮风？……”终于，林磬涩声发问，“是你吗？”
“是我。”电话中，男人熟悉的声音终于沉沉传来，带着喘息，似乎很是不耐，“有事？”
林磬咽了咽唾液，努力辨别着电话那头奇怪的声音源头：“你现在……方便不方便说话？”
忽如其来的恶心充斥了原芮风的身体，他猛然打开了那陌生美艳女子的手，轻声怒吼：“滚！……”
被他猝不及防推开，女人差点摔倒在地：“喂喂，帅哥！不想玩就不要请我喝酒啊，你这样算什么？……”
原芮风焦躁地踉跄着站起身，把电话离得远了些，不欲身边女子的话语传到话筒里。脑海中是有根线在酒精的作用下微微一动，他踉跄着往酒吧外走：“喂，喂？你刚才说什么？……”
林磬怔怔地坐在黑暗里，听着电话里出来的再清晰不过的女人撒娇和嗔怒，耳边只回想着刚刚那声冷酷而充满厌恶的一个字。
“滚”。……
唇边浮起一个悲凉的笑意，她轻轻按断了手机。抱着膝盖，她在一片淡淡的黑暗中痴痴地望着远处，K城的灯火终于渐行渐远，在远方只留下一片光影。
别了，K城。
别了，原芮海，原芮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