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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耶非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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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耶非耶

是耶非耶

假合成此像,吾亦非吾躬。

妙音说:“那你何不先看着我,由我来演绎你各种姿态,然后我们一起参详,选出最佳的?”

我听着,既感到新奇有趣,又觉不可思议。

他微笑:“先看看你的衣柜吧。”

结果,没有一件是他满意的,素素素,件件全嫌素。

“看来你从没刻意装扮过自己。”

最后,他得出结论。

我忍不住叹口气:“你说对了,我有时真恨不得自己能生得丑些。”

他看我半晌,却不接话,神情中三分了然,三分透澈,其余全成了不可估测。

“我去去就来。”

背影淡净,也不见他如何加速,转眼间就融入了夜色。

这人有意思。

我依着窗子暗自一笑。

说有求于我,又不肯说出是何事。

看他这么热心,只怕要我做的,不会是什么省心事。

顾不得了,且图目前。

妙音回来时,我正对着镜子,用钟离无忌教的方法,在脸上细细涂抹。

“你是在美化还是在丑化自己?”

他在我背后问。

镜子里,他满眼的戏谑,似乎看到了一件很好笑的事。

我满心的懊恼加深了几分,扯过布巾擦擦擦,“妙音大师,先声明,不准用这些脂脂粉粉往我脸上抹,太令人受不了了。”

“不能这么擦,”他一把夺了布巾,“你这肌肤哪能如此用力。放心,我绝不会在你这张脸上涂抹任何东西。”

说着,移过镜子,坐下:“你先看会儿书吧,我马上就好。”

自书架中随手一抽,竟是本没看过的。

可看装帧,又有些眼熟,依稀是在西景时简宁看的那一本,不知怎么却放在了我书房中。

依着窗子,翻看。

却是本宫廷秘藏,记录的是昊昂国奇人轶事,颇类《世说新语》。

笔触生动,刻画精简,但篇中人皆栩栩如生。

越看越觉有趣。

慢着,这写的是?

看完,再细细看一遍,发呆。

书中讲的是昊昂开国时的故事。

北方一游牧民族渐渐崛起,领主慕容翊雄才大略,更有谋士简秋水倾力相助,辅佐慕容翊一路攻城掠地,开疆拓土。

某日,战场厮杀,简秋水陷于敌方箭阵,慕容翊甘冒奇险,一人一骑,撕开敌阵,把简秋水裹于战袍之内,自己身中一十七箭。

营帐拔箭时,慕容翊谈笑自若,颜色不变,后终因失血过多昏厥不醒。

简秋水文弱书生,却执意划破双腕,连割数碗鲜血,尽数灌入慕容翊口中。

两年后,昊昂立。

高祖慕容翊封简秋水为丞相,双双盟誓,生死相随,并立下契约,愿后世子弟亦得长相厮守。

后,高祖崩,简秋水绝食而亡,二人身同衾,死同穴。

篇章最末,更补一句,大意是:许是先祖血脉相通,慕容氏与简氏后代,代代皆有子弟倾心相恋。率先钟情的一方,往往以血盟誓,死生契阔,不离不弃。

我盯着这最后一行,只觉得心惊肉跳。

“怎么了,突然脸色这么差?”

“没……”

自书中抬头,一句话被生生掐断,我吃惊地看着他。

眼前这人分明是我自己,却感到哪里有些不同。

如此熟悉,又这般陌生。

温和的笑,自内心向外,慢慢洇开来。

这笑容,如初阳甫出,驱散晨霏,山色一下子豁然开朗。

叫人看着心神俱融。

——这是你的微笑。

他如斯解释。

我是这样笑的?

暗地里有些怀疑。

“再看——”

这次的笑容,令我的心咚地一跳。

他笑得居然双眼微弯,清亮明净的眼底,是不自觉地流露出的几分生涩与羞意。

如雪白的莲花上,淡抹着绯红的霞,微醺。

——这是你提及明于远时的模样。

他笑道。

什么?!

我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无勇气多看他一眼。

竟是这样的?

那我面对他时,是什么表情?

简直不敢想像。

丝丝的烟,自头顶冒起来。

“想不想知道你面对皇上时是什么样子?”他笑问。

看他笑得这样,肯定没什么好事。

看还是不看,我还在犹豫,他已经变了神情。

晶莹的眼里带着三分戒备,三分友好,四分抗拒不得就随时准备夺路而逃的慌张。

整个人如一只青涩的苹果,脆生生,看得人忍不住想去啃一口,尝尝究竟是酸是甜。

偏偏这苹果要强作镇定,贴个标签:“别碰我,不然咬你。”

冷汗直冒。

亏我还以为在他面前,自己至少表面看来是沉着从容的。

我懊恼得说不出话来。

“简非?”

不带半分烟火气的声音。

我心神一澈,不禁重新抬头,这一看,却十分震惊。

如果钟离无忌扮成的简非,灵动如江南三月阳光下的明山秀水;眼前的简非,则是月光下流淌的山溪水,明澈晶莹,清透空灵;望之令人绝无尘想。

“怎么?看呆了?”

他笑起来。

这一笑,似琼枝带露,梅花着雪,清丽难言,清绝无匹。

面对这样的他,心神宁定,红尘紫陌中一切的喧嚷纷扰,皆被隔绝在外。

只剩下山风拂体,明月入胸。

美得如此干净,空灵;竟令人无法加诸一丝一毫的绮念。

我坐在椅子上,发愣。

“看来你对自己的容貌毫不了解,”妙音微笑道,“这其实是你独处静思时的模样,算得上你的常态。”

这样的常态?

真不知是悲是喜。

我在心底叹息。

“那现在我应当做什么?”

回过神来,我问他。

“你喜欢什么状态下的自己?”

“独处时的。”我略想了想。

“我明白了。但是不够,”他微笑,“人,是灵动多变的,哪能固守一种神态。我刚才那样做,只是让你尽量多地了解自身,从而充分地展露自己的长处与优势。”

我听着觉得糊涂:“自然些不好吗?”

“自然也分好几种状态的,”他解释,“最原始天生的状态;经过人工,却了无痕迹的状态。最高明的易容,好比把一块上好璞玉打磨,抛光,使它自身的光华全部呈现出来。”

“你明天想收到的效果,是让那姑娘望而却步,同时,”他笑起来,“也使她不愿嫁给明国师,对不?”

我点头。

“那仅仅清冷是不够的。你清清冷冷地对她,是可以的;但如何令她在看到你与明国师相处之后,就知难而退,这就要看你了。”

看我什么?

我看着他,等他作进一步解释。

他一怔,随即哈哈大笑。

“原来你竟天真未凿,浑不通男女□□,”他渐渐止了笑,打量我半晌,“偏偏却要去阻止人家的爱慕之心,有趣有趣。”

被他说得不自在,忍不住强辞夺理:“妙音大师是出家人,看样子却很通……”

他微笑:“阿弥陀佛。”

随着这一声佛号,他所有的玩笑收起,自内而外是如处虚空境界的澄明。

恍若万千花海瞬间演遍了荣枯幻像,定睛处,不过青天碧海、寥廓大地,静穆深广。

一时有些出神。

这人也太多变了。

可不管外在如何缤纷繁华,其内里却是十分定静的吧。

这样想着,我忽有所悟。

“看来你已明了我刚才的话,”他看着我,“这就好办了,我们还有一天的时间,肯定来得及。”

呵呵,来得及。

接下来的时间,风轻云淡的他,差不多在被我逼成金刚怒目、最后只差没狮子吼后,终于虚脱般挥挥手:“行了行了,就这样吧。”

得他这一句,我立刻脱水般瘫在了椅子上。

他一见,食指直颤,指着我仰天长叹:“你看看你,训练了一天,一放松居然还是这样……”

我无力争辩,朝他抱歉地笑笑。

自昨夜到现在,除了睡眠的几个时辰,被他摆布来摆布去,如何走路,如何说话,如何看人,如何控制自己的神情……

我没虚火上升,已是万幸。

心底直想找个人来泄泄愤,阿玉?哥舒阳?明霞郡主?

最后发现,似乎他们全没错,错就错在自己身上。

偏偏现在还要全力以付,学着怎么使自己更好看。

哪知道学这个,要比学琴棋书画难上千倍?

“木偶,石膏像,泥塑木雕,木头桩子……”

听听听,这就是自昨日起,这位得道高僧指着我说得最多的话。

唉,早知道,我……

算了,即使知道很难,还是要学的。

“闭目,放松,什么也别想!”

妙音走至我身后,一掌抵了我后背。

我听着,实在无法依言行事,忍了又忍,终于没能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妙音大师,你现在更想做的是一手刀劈了我吧?”我笑得形象全无,“你听听你的口气,恶狠狠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谋财害命。”

他想想,也笑起来:“简非,你真好修养,妙音惭愧。”

已恢复了纯净淡静的低音。

说话间,一股极柔和的气息,源源不断流过四肢百骸,再睁开眼时,整个人已是神清气爽。

“大师好手段。”我忍不住赞叹。

“换上衣服吧。”他微笑。

正要换,突然想起来:“你还没有装扮,明于远那儿怎么办?”

他微笑:“真是当局者迷了。有你往殿中一坐,还有谁会去注意明国师?”

我且信且疑。

衣服展开,一件隐底云纹织锦的软缎轻袍。

对着光,是含蓄的华美,云纹风动,似烟霞轻流;

背光处,是墨玉般温润沉着的色泽,如月夜,深蓝,静默;

高高的冠冕用玄玉簪子整束好,一张脸全暴露在外面,线条冷峻;

我敛了所有的青涩与温和,眼神沉凝,坚定;

他满意地点点头:“很好,洁如霜,皎如雪,清气逼人。今夜满殿的繁华,会被你生生压下。”

我站得笔直,听到这话不禁微微一笑。

他一怔,轻咳一声:“阿弥陀佛,这笑容只怕无人能抵挡。”

曦和殿。

外面,每一瓦陇中皆置莲灯一盏,夜色下,高大肃穆的殿堂显得晶莹剔透;

殿内灯烛荧煌,上下映照,隐隐透着一种盛世将临的辉煌。

里面有说话声、谈笑声传出。

“进去吧,这个时辰,除了皇上他们,恐怕只有你还没有到了。”他笑道。

什么?

看着他眼底一闪而过的促狭,我十分怀疑他是有意拖得这么晚。

独自走上长长的台阶。

高旷的外廊下,我停了脚步。

冬夜的风,透澈冷冽;天边一轮月,冰蓝清透。

心一下子静下来,静得如处空山。

缓步走进灯火辉煌的大殿。

一步一步,每一步皆节奏均匀;每一步都沉毅淡定。

大殿里突然静到极处,空旷。

一殿的灯火奇异地收敛了它炫目的光芒,变得如月华清朗。

光波似水,我在其中穿行。

仿佛有清光的涟漪向深处远处漾开;一圈一圈,波及处,空明淡凉。

两旁的人雷击般僵坐着,直到我从容端坐于自己的位置上,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

“哥,哥,他居然生得这样,这样……”一个受伤小兽般的女声呜呜咽咽地传来。

脆弱,哀伤,疼痛。

心一滞,抬眼静静地看过去。

对面席位上,那明霞一样美丽的女子,正满脸不置信地盯着我。

我心底叹息一声,怜惜之意轻起,朝她微一颔首。

她猛然失神,绯红散尽,容颜苍白。

我转了目光。

她身边坐着的,正是哥舒阳。

手中的酒杯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捏碎了,他似乎并没有察觉,鲜红的血,自掌心蜿蜒而下。

目光深处的热烈,仿佛转瞬就会变成火焰,喷薄而出,把自己灼伤。

一种近乎痛苦的神情悄然潜上他的眼底。

我端起酒杯,朝他略一举。

他隔半天才反应过来,欲举杯回敬,才发现了手上的伤。

忙拿绢帛拭干净了,再看过来时,眼含谢意,脸却红了。

我微微一笑,示意他不必介怀。

大殿里的人不胜风寒般,轻噫一片。

“哎呀,老胡,你使劲攥着我的手做什么!”

一人突然梦醒般低喊起来。

目光扫过去,发现那叫老胡的兀自定定地看着我,却死死抓着身旁之人的手,浑身紧绷,不知在跟谁较劲。

撞上我的视线,他一激灵,醒了。

“抱歉抱歉,胡某一时忘形。”

满脸通红间,忙不迭松了人家的手,速度之快,仿佛扔的是热炭团。

“罢了罢了,”那人甩甩手,“我也是见到简状元失了神。……唉,指骨都要断了。”

被他二人这一闹,人们纷纷笑起来。

笑声平和,轻暖。

殿里的气氛松弛下来。

“都怪简状元,他要是常到朝廷来,我们天天见了,哪会像刚才那样吃惊。”

一人笑嗔,说着朝我遥一举杯。

“就是。能天天看着,多好。”有人附和。

“好什么好,”有人笑叹,“到时候只怕我等皆无心理事,只顾着看简状元去了。”

大家又笑起来,笑声善意,微带自嘲。

闻言,我微笑着站起来的一揖手:“简非生性疏懒,一向与诸位有失亲近。诸位大人海涵。”

声线被我压得较低,清泠泠,风渡寒潭。

他们忙抱拳回礼,有些人不小心,杯盏碰倒的叮当声此起彼伏。

“皇上驾到——”

殿里重新肃静。

我微转了目光看向大殿门外,却不见人。

等反应过来,才悟及内侍的这一声竟在身旁不远处。

心底一凛。

竟是从内殿出来的了。

什么时候到的?

抬头看。

当先一人,玄色镶金丝朝服,高高的冠冕,清峻端严,站姿挺拔,仪态尊容。

阿玉。

他正深深地注视着我,漆黑如夜的眼里似乎变幻着无数情绪,极亮的光华明灭间,神情已是清冷一片。

转身雍容登上大殿中最高位。

他身后是明于远,阿敏,宋言之。

阿敏震惊错愕之色未消,走到近前:“你?”

只差没抚上我的脸,一探真假。

我微笑起来:“你怀疑什么?”

他不胜痛楚般□□一声:“别再这样笑了。”

神情似真似假,摇摇晃晃中向我倚过来。

“怎么,宁王贵体欠安了?”

低沉磁性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关切。

“还好,比不上明国师天天头疼。”

阿敏嘻嘻一笑,眼底沉郁之色闪过,走至他的席位坐下,出神。

“简非好气度。刚刚真吓了我们一大跳。”

宋言之笑着走过来。

什么?

“……皇上阻了内侍的通报,我们静看你多时了。”

“如何?”我微笑着问。

他眼神一恍惚:“头昏目眩。”

神情不似作伪,随又清清朗朗一笑,在我上手席位坐了。

明于远看着我,又微微皱了皱眉。

我笑起来:“怎么,我师真头疼了?”

他低声道:“别笑了,哥舒阳兄妹二人正看着呢。”

我心里一凛,他却轻声笑起来。

自己的席位也不去,坐在了我身边。

一时间,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们身上。

许是已从最初的震荡中恢复过来,那明霞郡主细细打量着我们,突然俏丽的下巴一抬,挑衅地盯着了明于远。

已被礼部延至阿玉旁边坐下的哥舒阳,居然也目不转睛地看着明于远。

明于远坦然而受,神情松弛。

阿玉恍若未见,沉静开口:“云昌国君远道而来……不必拘礼……”

想起妙音说没人会盯着明于远看的话,不由暗怪他失算;又疑惑明于远的举动,阿玉的话几乎一句没听进。

晚宴。

刚开始大家还有些拘谨,到后来渐渐放松,好多人开始轮番敬酒。

除了哥舒阳的席位,我们这一桌来的人最多。

明于远是来者不拒,竟如喝水;居然还越喝眼神越清明;

“你杯中不会和我一样,也是白开水吧?”

我低声问他。

他笑着把杯子送至我鼻端,清冽的酒味传出,中人微醺。

不知是不是被明于远的动作刺激了,那明霞郡主忽然起身自宫娥手中取过酒壶,向这边走来。

这女子大胆不羁。

我暗赞一声。

“简状元,明霞敬你一杯。”

声音清脆,众人安静下来,皆含笑看着。

她神情大方,往我杯中斟满了酒,举起来送至我面前:“请——”

微微颤抖的手,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

我未及有所动作,明于远已微笑站起,接过了酒杯,一饮而尽。

她瞪视着明于远,不知是气的还是怎么了,明霞郡主顿时变作了红霞郡主。

不要打我……

某简抹汗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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