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抓现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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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抓现行
这一日，空中朝云叆叇，整个西宫笼罩在冥冥薄雾之中，本就略显荒寂的寝殿更被衬出一种肃穆之感。通过这几日的相处，叶纸鸢大致了解了西宫的情况。西君殿下身边除了那日见到的苏公公外，还有四个贴身婢女，照顾西君的日常生活。听苏公公说这四个婢女都是由国主亲自遴选的，并分别赐名为春阳，夏知，秋芙，冬旭。叶纸鸢和她们相处得还算投机，毕竟同是西宫的人，而西君殿下又不受宠，所以她们也算是惺惺相惜了。
叶纸鸢像往日一样走去正殿准备伺候西君用膳，却从回廊处远远看到一排侍女毕恭毕敬地跪在地上，一旁的苏公公也是焦急万分，急得直跺脚。
待她上前欲询问缘由时，苏公公一眼便瞧见了她，一下子把她拽到旁边，说：“怎么办啊，西君殿下一早起来就吵着嚷着要吃烙饼，哭闹着不肯用膳，这真是让我们左右为难啊。”
“这有何为难的？”叶纸鸢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在她看来，烙饼不过是寻常百姓家再普通不过的食物了，这庞大的皇宫难不成连块烙饼都做不出来么。
“唉，”苏公公轻叹了口气，右手不由得翘起了兰花指，揶揄道：“你这小丫头，烙饼是什么东西，这等下作的食物怎么会出现在皇宫呢。再说了，你也知道，西君并不怎么受宠，有哪一个御厨愿意为了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而去触犯宫规呢。若是让旁人知道了，怕是会玷污了他们的厨艺。”
话毕，一只玉盦从内殿砸了出来，幸好叶纸鸢躲闪及时，才没被误伤。西君在里面大吼大叫，乱发脾气，使得在内殿侍候着的春阳和秋芙胆战心惊，不知所措。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若是让国主知道，恐要引来责罚。一想到这儿，叶纸鸢赶紧拽过苏公公，向他吩咐了几句，便立马进入了殿内，稳定好西君的情绪。
说来倒也奇怪，在见到叶纸鸢后，她只不过哄了几句，西君便安分下来，眼里凝聚的都是对她的信任与依赖。这样的眼神倒是让叶纸鸢觉得问心有愧，有些局促不宁。毕竟，叶纸鸢身上顶着“救命恩人”这顶神圣的光环，所以西君把她当成了祖宗来膜拜。
“拿来了。”苏公公进来，试探着向叶纸鸢比了个手势。
叶纸鸢朝他点点头，将西君殿下从地上扶起，语气温和地探问道：“西君想要看奴婢烙饼吗？”
一听到“烙饼”两字，本来黯然失魂的双眸立刻流露出兴奋激动的神情。
寝殿外已经搭好了简易的灶台，苏公公在叶纸鸢的吩咐下去御膳房借来了铁鏊子以及烙饼用的食材。
一切准备就绪后，叶纸鸢便开始动手了。和水，擀面，扑粉，一切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还是妹妹有法子。”一旁给她打下手的春阳轻轻说了一句，赞誉之情溢于言表。
叶纸鸢淡淡回以一笑，手上依然马不停蹄地擀着面。想起当年自己和师父在山间习武时，就经常擀面做食给他老人家当下酒菜，所以她的厨艺也绝不亚于那些皇宫里的御厨。
“东王来了。”耳旁突然传来一声低呼。手里的动作突兀的停在那里，叶纸鸢只觉得背后有一道凌厉带刺的光芒射向她的后背，她就那么怔仲在原地，走也不是，停也不是。
“叩见东王。”身旁的宫女们都已屈膝向他叩拜。
东王司徒非凡却未置一词，双眼依然定定地盯着那抹背对着她的身影。没错，他就是要试试她的耐性。
跪着的侍女们面面相觑，没有东王的吩咐，料是给她们十万个胆子，也没人敢起身。
叶纸鸢知道自己是逃不过了，只得硬着头皮转过身，对着那居高临下审视着自己的身影微微福了福身。
“纸鸢叩见东王。”软而无力的声音，像是在自言自语。
司徒非凡倒是听得真切，右手一挥，做了个“免礼”的手势，众人才颤微着站了起来。
“这是谁烙的饼？”东王随手拿起已经烙好摆在玉盦上的饼，毫不犹豫地咬了一口。
这不是明知故问么，还是想来个下马威。叶纸鸢心如明镜，知道自己又被他抓到把柄了，为何他总会在她做着见不得人的事时出现呢，哦，当然，她自己并不觉得这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这在民间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只怪这皇宫里的人个个是异类，脑子里都是天马行空的想法又或是抱残守缺的人居多。
叶纸鸢在心里大大地豁了口气，算是给自己壮胆。
“是我烙的。”吐出这句话时，叶纸鸢感觉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东王司徒非凡放下了手中的烙饼，轻咳了两声，“模样不错，不过，”他顿了顿，抬眸对上叶纸鸢的眼睛，“味道太齁人。”看
到叶纸鸢对着自己不以为然的样子，他又正色道：“难道你不知道宫里是不允许做这些粗俗之物的吗？”
本来叶纸鸢并不想给自己惹事生非，毕竟自己在宫里无权无势少惹事的话或许还能替自己谋得一时安稳，若憋不住气的话怕是一时安稳都求不得了。可听他这么说，叶纸鸢心里难免来气，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回应道：“东王说烙饼乃粗俗之物，那烙饼所用的食材是面粉，而王爷平时所吃的玉露雪脂糕，芹丝滑丸，主材不都是面粉吗？所谓万物归宗，如此说来，这些不也成了粗俗之物吗？”叶纸鸢说完，感觉身边的春阳倒抽了口凉气。
“哥哥，你来找非扬玩吗？”感觉到衣诀被人拽了拽，正欲爆发的司徒非凡渐渐收起了一张冷若寒霜的脸，对着司徒非扬笑了笑，但那扯出的弧度明显很不自然。
“非扬，乖。哥哥今天还有事，就不陪你了。”司徒非凡宠溺地拍了拍司徒非扬的肩，点头示意一旁的宫女秋芙将司徒非扬带下去。
司徒非扬却依然死死拽着他的衣角，不愿离开，眼神望向一旁的叶纸鸢，说：“哥哥，是非扬要吃烙饼的。不要怪姐姐。”
司徒非凡默然看了一眼叶纸鸢，倒是少了一分凌厉，语气也温和了许多，“好，我不会责罚她的。只要非扬开心就好了。”
司徒非扬满意地拍着手，像一个被奖励了糖果的孩子般欢呼雀跃着。一旁的秋芙赶紧将他带进内殿去了。
这时，众人才舒了口气，东王没有发火，对他们来说，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东王，国主请你去速去中殿。”不知何时，一个身型魁梧的男子闯了进来，口里喘着粗气，看那状态，像是一路飞奔而来的。
叶纸鸢认出了此人便是当初在街巷救下她和西君的人，好像是叫端木冲吧。不过让叶纸鸢更感兴趣的倒不是他的名字，而是他这般匆匆而来，且是传达国主的口令，看来这麝国定是要发生什么大事了。难道，义父的计划已经开始实施了么。想到这里，突然感觉一个身影如一阵风般走了出去，还未待她反应过来，却只看到司徒非凡消失在宫门外的背影。
身边的空气似乎还残留着他的味道，叶纸鸢忍不住用鼻子嗅了嗅，一股淡淡的梨香，很是宜人。
人去宫空，荒寂的西宫又恢复了往日的萧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