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既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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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既往
项辽回家前先到医院去，只见病房里空无一人。他到值班台问道：“505病房的病人呢？”
值班的是两个刚毕业的实习医护，看到眼前这个器宇轩昂的男子顿时两眼放光。其中一个戴眼镜的医护道：“她4点半就已经办理了出院手续。”
“就她自己？”
“没有，男朋友来接她的……”另一个短发的医护道。项远办理出院手续的时候和她谈笑风生，她对此印象深刻。
“谢谢。”项辽转身大步离去。
短发医护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小声嘀咕：“那女孩长得很一般啊，怎么身边的男子都那么高端大气上档次？”
“这和长相没关系，咱天天坐在这里接触的都是老头老太，稍微帅一点的也是陪老婆女友情人来的。”戴眼镜的医护道。
“真是同人不同命！”短发医护长叹一声。
项辽走出医院马上拨通项远的电话：“在哪？”
“商场。”
“和秦遥一起？”
“是啊。
“回来一起吃晚饭。”
“好。”
项辽回到家推开大门，一股温馨浪漫的暖流扑面而来。烛光摇曳，花香弥漫，桌子上摆着色香味俱全的圣诞大餐。
整个下午，萧圆圆都在用心地布置屋子，在比她还高的圣诞树挂上彩灯及圣诞主题饰品，花瓶里插上娇艳欲滴的红玫瑰，餐桌上摆满项辽喜欢吃的菜，她要和他渡过这个有纪念意义的日子，她和他在一起的每个日子都有纪念意义。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她回房精心打扮，轻施淡妆，换上胭脂色蕾丝连衣裙，明艳动人。
“回来啦，马上就开饭了。”看到项辽准时下班回来，萧圆圆喜出望外。
“等项远回来。”项辽面色冷冷走进房间。
萧圆圆咬了咬唇，多拿出两套餐具分别摆在餐桌两边。
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天黑。看着圣诞节日气息浓郁的客厅，秦遥黯然神伤，这里不是她该待的地方，但已无处可逃。
“雪下得这么大，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去接你们？”
项辽正在玩3D游戏，身着灰色的针织衫和黑色长裤，简单而又休闲。没想到他也会玩这种卡通界面的游戏，秦遥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一下形势。
“秦遥说想出去逛逛。”
“是啊，这里的圣诞节比国外的还热闹。”言多必失，秦遥觉得自己这句话破绽百出。
“来日方长。”项辽面色稍有不悦，但他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游戏上，“项远过来我们比赛。”
“好……我先送秦遥回房。”项远早已跃跃欲试，但看到萧圆圆从厨房走出来，他话峰急转。
“记得关窗！”
就这么简单的几个字，萧圆圆听出项辽话音里隐含对秦遥与众不同的关心。
“好的。”项远搀扶着秦遥慢慢走上楼梯，边走边柔情蜜意道：“亲爱的小心点，要不我来抱你吧？”
“我自己走……就可以了。”秦遥的音调不自然地陡降。项远演技过剩，让人瘆的慌。她尚且如此，萧圆圆又该作何感想。
“老人家，现在可以自己走了吧！”来到二楼，项远把脸一翻，高速快门都难以捕捉这一瞬间。
“不可以，我一大把年纪走不动！”秦遥倚老卖老。是谁硬拉着刚刚出院的她去逛商场买礼物，是谁利用她去刺激自己喜欢的人，又是谁过河拆桥鸟尽弓藏！
“尊敬的老人家，请进！”项远毕恭毕敬地为她开门，皮笑肉不笑道：“这下满意了吧，快去好好梳洗化个彩妆，第三场好戏《最后的晚餐》准备开拍！”
化妆？且不说她愿意与否，她就连最基本的口红粉底都没有，怎么化？秦遥边洗脸边看镜子里的自己，脸色仍是有点苍白。别人的大好日子，她跟着凑什么热闹？不如假装不舒服躲在房间里好了……
“秦遥，你在里面做什么，再不出来我就冲进去啦！”项远在盥洗室外火急火燎地唤道。“好了好了！”秦遥赶紧将头发扎好，开门出去。项远看到她差点没吐血，“怎么你在里面呆了大半天还是清汤寡水素面朝天？我们是要上战场不是做礼拜，拜托你敬业一点好不好！”秦遥不甘示弱反驳道：“化妆那是不自信的表现，平凡朴素不正是你想要的效果吗？”
项远转念一想也对，拉着她坐到镜子前，打开桌子上精致的红色丝绒首饰盒，里面是两条精美的情侣项链，吊坠都是设计独特的Y字母，一大一小，拼起来又是一颗文艺的爱心状。秦遥很快就明白项远的用意，远、圆、遥，都是Y字母开头的，或许这也是项远选择她的条件之一。冰凉的坠子落在她的锁骨间，心脏突然硌了一下。现在都流行相爱相杀的戏码吗？非要如此才能证明爱得刻骨铭心吗？秦遥奈何一笑道：“你何苦要这样伤害自己爱的人？”
“在伤害别人之前，我早已遍体鳞伤。”项远给自己戴好项链，发令道：“上前线了，秦国大将！”
萧圆圆把饭菜重新加热后端上来，饭菜凉了可以加热，但是谁来温暖她冷却的心？订婚后的第一天又是圣诞节，但项辽一大早还是照旧去公司上班，似乎有意避开她。而她精心布置的烛光晚餐也变成家庭会餐，面对项远和女友的卿卿我我不得不强颜欢笑。订婚后第一天就这样度过，她无法想象今后的日子将会是怎样凄凉的光景。
晚餐前，项远捧上包装精美的礼物热烈道：“哥，嫂子，这是我和秦遥送给你们的新婚兼圣诞礼物，祝愿你们的感情万古长青，永不凋谢！”
这祝词怎么听着那么别扭，秦遥接着补充道：“祝你们和和美美，长长久久！”
“好美啊！谢谢！”萧圆圆打开礼盒，那束彩色的水晶玫瑰一下抓住她的心，惊喜而又感动，项远还记得她喜欢的东西，而她永远也忘不了他离去时绝望的表情。
“圆圆，是真的吗？为什么？你要反对！”当项远知道她和项辽订婚的消息后，当即跑来找她，面如死灰语无伦次。
“项远，这是双方父母共同做出的决定。”
“圆圆，你去告诉你父母说你喜欢的人是我，让他们取消你和哥哥的婚约好不好？他们那么爱你，一定不会强迫你做不愿做的事！”
“……”萧圆圆默然，她怎能告诉他自己一直喜欢的人是项辽而不是他。
“圆圆？”
“项远，对不起……”
“对不起？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项远近乎咆哮的声音骤然而止，看着她，似乎明白了。
“我早就知道你喜欢的人不是我，”项远眸光闪闪，字里行间充满挫败和无望：“你爱哥哥吗？”
“项远，每个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你就别再为难我了。”
“如你所愿，从今往后我不会再为难你了！”项远丢下负气一般的话，毅然离去。
项远就那样离开后她不放心，给他打了无数个电话，一整晚他的手机始终处于关闭状态。
“请问项远在吗？他电话关机了……”她鼓起十二分勇气拨通项辽的电话。
“他明天早上七点的飞机，出国留学！”电话彼端那个冰冷的声音让她倍感心虚，甚至无地自容。她还有很多话想对他说。
赶到机场，她看到正在柜台前办理登机手续的项远，他的背影是那样的孤独和悲伤，她有一种跑上前去拉住他冲动，踏出脚步的刹那理智及时制止她。就在他回头的瞬间她躲到柱子后面，咽下所有的眷恋和愧疚，告别或是祝福都已无关紧要。直至目送他走进海关，直到飞机轰轰冲上云霄，她怎会不知道，这一别，终成憾。
H市新落成的国际机场，和煦的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顶，像是展翅翱翔闪闪发亮的羽翼，遮住苍穹，遮住光阴，日复一日脚步匆匆地上演一出出悲欢离合的戏剧。人们在这里告别，在这里团聚，在这里开始，在这里结束。
走出机场，卸下的曾经、过往和从前与项远一起漂洋过海，飞向遥远的异国，他和她都将开始全新的没有彼此的生活。抬头迎着清晨明媚的阳光，她原本黯淡的心情逐渐破晓，绽放轻快的笑容，她憧憬的未来，同样的灿烂美好。
她选择了自己爱的人而不是爱她的人，然而一切都不是她想象中幸福的模样。项辽虽然答应了父母安排的婚事，但这些年来始终对她不冷不热以礼相待。她一直以为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冰雪是会融化的，但冰雪之上种植不了任何花朵，她不是他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