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化危险暂息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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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化危险暂息风波
“落泉，你很热吗？额上都出汗了。”沈千雅潋滟眼波一转，疑惑的目光落在落泉额头上。
心底本就异常紧张的落泉，直盼着沈千雅能快些把茶喝下去。沈千雅如此一说，落泉下意识以手背抹额，可是没有汗啊！
莫非是讹她？落泉倏地惊出一身冷汗，表面还强作镇定地笑道：“姑娘逗奴婢呢，冬天寒冷哪会出汗。”
“咦，你嘴唇怎么开裂了？定是渴了吧，这杯茶就赏你了。”沈千雅直勾勾地瞅着落泉，唇畔绝美的笑容越来越浓，可眼神却越来越冷。
落泉脸色微变，抿唇不语，神情古怪地在青茶与沈千雅之间来回睃巡。
沈千雅把落泉的外露的慌张与惊惶看在眼内，却是容不得她迟疑，直接把杯子送到她嘴边，嗓音更是柔和：“你是一片好意，沏此青茶给我解渴。我也不是刻薄的主，你这嘴唇干裂得厉害，快些喝下润润喉咙吧。”
落泉脸色瞬间煞白，显得进退两难。突然，落泉一咬牙，极力控制着颤抖不已的身体，恭身后退一步，微颤的双手举过头顶接下茶杯，“谢……谢姑娘赏赐。”心中暗骂一句没用，教沈千雅把胆怯瞧去！
未几，落泉神情决绝地仰头一口喝尽青茶。
沈千雅眉梢轻扬，静静地留意着落泉的表情变化：明明是上等的贡茶，落泉如吃黄莲般难掩苦楚。
其实乍闻这青茶时，茶香中就飘着一股怪异的甜味，沈千雅便留了心眼，现下落泉如此表情，便如她猜测一般——果然有异！
此时脸色惨白的落泉，身体已是不可遏制地微微抽搐。
沈千雅“温和”的目光定在落泉变得青乌的唇上，心中了解，却故作讶异：“你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以致气虚晕眩？去休息会吧。”
其实落泉可以乘机打翻茶杯毁灭证据，但落泉老老实实喝下去了，心机显然稚嫩，不过是颗被人控制的小棋子。所以沈千雅有心放她一马，并不想一件小事既令落泉沉沦苦海。
都是如花的年纪。
落泉不知道是感动还是愤恨，咬牙颤声说：“谢姑娘”，旋即飞奔回自己的小屋。
沈千雅悄然跟过去，从窗户缝隙窥见痛得死去活来的落泉正抱着肚子不可自抑地打滚，青白的脸上豆大的汗直滚而下，虚汗更浸湿了一头乌丝。
沈千雅一颗心不禁揪起——原来是绞腹之药，指使者凭的狠毒！
不过幕后之人居然妄想用这种小手段害她，真是异想天开，白日做梦！
她这段时间随靳府嬷嬷潜心学习防备各类奸人常使的阴险招数，正是学有所成。
岂会轻易任人捏圆搓扁！
更在此时，前头突然闹哄起来，似乎在争执着行装箱所属。
沈千雅平顺了因青茶之事而呯呯直跳的心肝，走至阁门好奇地探身一看：那个箱面雕着一只雏鹰、条纹光泽有致的紫檀木箱明明是她的，她们在抢什么？
“这明明是我的箱子，里面装的什么我都一清二楚！”
“哼，谁不清楚，就是衣物、香料、饰品呗！”
“是啊，我也清楚得很。”
“好哇，大白天睁眼说瞎话，司礼署的大人为证，我们各自写在纸条上，完事来对证，谁写错了谁就是我养的小狗！”
“少说五百年的紫檀木，这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吗？贪心的时候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份呀。”突然间，一把低沉如古琴的声音响起来，还没等人寻出声音的主人，声音就已经消散。
沈千雅往人群中看了一眼，目光精准地落在一个身量高挑偏瘦的秀女身上，长得还算可以，而优雅而淡漠的笑容给人一种非常高深的感觉。
似乎发现了沈千雅的探视，那秀女侧头望向她。
沈千雅与她对视，发现这人的眼神十分冰冷，并不像笑容可亲。
同处一宫，沈千雅友善地朝她微微颔首。
那秀女也仅是点头回礼，目光又落在紫檀木箱上。
“啧，谁要当你的小狗。”
“哎，好像认错了，这上面有只鹰，我的没有。”
那两个抬杠争抢的稍丰满些的秀女突然偃旗息鼓，悻悻然地离开。
“那就劳烦两位大人，把本小姐的箱子抬到东则的会宁阁中去吧。”
一把得意的声音随之响起。
“敢问姑娘姓名？”司礼署的两个公公寒着声问，似乎一向安静惯了，很讨厌吵闹。
“裴弄玉。”裴弄玉报上姓名。
司礼署公公又问：“敢问姑娘是武平侯府的吗？”
裴弄玉撇撇嘴，嗤声：“什么武平侯府？难道只有开平侯府才能用紫檀木造的箱子？本姑娘也有的是银子造这行装箱！”
“可是姑娘，你一定要看好了，这只鹰，这天下只有武平侯府能用。”其它人敢擅用就是欺君，其中一个公公一再好言提醒。
“什么意思，本姑娘自己雕着玩儿的不行吗？又没明文规定民间不许雕这种雏鹰！”裴弄玉高声道：“我府中还养了七八九十只鹰，下了一堆鸟蛋，孵化了几十只雏鹰！”
桀骜不驯地态度令司礼署两个公公有些恼火了，刚想发作，就望见宛如仙子般美好的沈千雅漾着一抹温柔的浅笑向他们走近。
两个公公立刻噤声不语，垂首向沈千雅行礼，“奴才拜见连小姐。”
“免了，往后也不敢受公公大驾，小女子不过是一名微不足道的秀女。”沈千雅边说边向他们二人福礼。
“原来是大名顶顶的连小姐，慕容明珠有礼了。”
慕容姓？难道是雁雪的姐姐？沈千雅心中一动，但表面不动声色，只回礼道：“慕容小姐果然见识不凡，一眼便能认出此箱子所用之木有五百年的年份。”
“连小姐谬赞，只不过是小女子外公家中有二百到三百年轮的黑檀木，依照那个纹路推断出来的。”慕容明珠笑意更深，好像是沈千雅静好的气质及没有当场戳穿裴弄玉的大度有所赞赏，但眼光竟是越来越冷。
“原来如此。”沈千雅不傻，立刻联想到慕容明玑遇害之事，眉梢稍稍下沉。
“你们两个这算是什么意思？一个姓连，一个姓慕容，难道都是京官之女，想欺负我这个外省官员之女吗！”裴弄玉似是不甘寂寞，寻着机会立刻插话。
听得此话，沈千雅唇畔的笑意深了些许，美目流转，心想这个裴弄玉大概是想逼着司礼署公公当众开箱验物。
如果是以前，沈千雅大概是称了裴弄玉的心意，但她刚才在内室的床檐处瞅见了两个细小的甲骨文字，意为“嚣张”。
左欣曾经问过她懂得什么，她别无本事，就是钻研过古文字。只要不少笔缺划，她还是能看得出来意思。
所以这嚣张的暗示，沈千雅一定会照做，虽然她不懂怎么样才叫嚣张。
“欺负你？你还没那资格。”大概就是和别人对着干吧！沈千雅翘唇，勾出一抹鄙夷。
裴弄玉一愣，忽然气炸了，叉腰站在沈千雅跟前大声喝斥：“你！你敢再说一遍！”
她足足比沈千雅高出半个头，丰腴的身体被暖阳照出的长影子，完全覆盖了沈千雅的小影子。
此时，通过裴弄玉闪烁着狠厉之色的眼眸，沈千雅确定，裴弄玉是故意找茬的。
她是亲眼见识过三位身份尊贵的王爷令人惊骇的行径的人，裴弄玉如此叉腰露个凶相就想吓倒她？沈千雅心中有些不屑。
但并没有立刻作出反应，而是侧身望了拂云阁一眼后，她顾盼生辉的美眸才定在裴弄玉身上。
“裴小姐，若是此紫檀木雕雏鹰行装箱非我连府之物，我便引咎请罪退出秀女之选。你亦一样，敢么？”
目光一直四处欣赏的慕容明珠似乎也来了兴致，微眯着细长的眼眸，看向裴弄玉。
“尚司大人！”周围闻讯而来的的秀女越来越多了，突然又远远听见了有人向司礼尚司问礼的声音。
裴弄玉脸色微变，快步走到紫檀木箱前，蹙眉仔细地端详，突然讶声道：“哎呀，好像……这仔细一看，还真不
是我刻的那只雏鹰。”她回过头来，眉头高扬，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连小姐，真对不起，小女子认错了。”
裴弄玉认错，目的很明显，是为了留在这儿。她想赶在尚司主事来到前，结束这个小风波。
沈千雅岂会猜不出来，又注意到慕容明珠带着探视的目光瞥过来，她就是不说话。
围观的秀女也把目光聚向沈千雅。
这时尚司主事已经走近。尚司主事是一名公公，身材瘦削，颧骨微骨，眉头很淡。给人的感觉是世故而圆滑。
“发生什么事了？咦！”他像是才发觉了沈千雅，与有荣焉般带着分讨好上前问礼：“呵！原来是侯府小姐，小人参见连小姐。”
“小女子不敢当，大人多礼了。”宗人府司礼署尚司一来就给她戴高帽，虽然表面看上去只是趋炎赴势之像，但沈千雅总觉得他造作。
而因这宫人见着她就行礼，她的风头已经盛得惹人侧目了。
沈千雅突然有种感觉，这周全得过份的礼数似乎是个引她入局的圈套！
“您身份贵重，小人问个礼，应该的。”尚司主事笑着转移话题，“这口行装怎么还没搬进连小姐的阁楼？”
前一刻还笑着，下一瞬探究地望向两个司礼公公时，尚司主事的口气突然变得严厉起来。
裴弄玉望了沈千雅一眼，见她不为所动，并没有让步接受她道歉的意思，顿时急了，“连小姐，这原来是你的行装呀。哇，这只雏鹰雕工真好，瞅着就像真的一样！”
“无聊！”慕容明珠冷冷的搁下一句，转身走了，只是脚步缓慢。
“哎，这位姑娘有眼力，这可是千金难买的好木材啊。小人听说是侯爷特地为连小姐打造的置物箱呢，就是与宫中娘娘相比，也是差不去多少了。”
尚司主事笑容满面，说得像是他有多了解连元锡般的自然。
此人在左欣手下办事，左欣压她，而他不同，抬个没完。由表及里，沈千雅留了个心眼。
“有劳大人关心，不过是寻常之物，哪敢与宫中娘娘相比。大人抬举了。有劳两位公公帮小女子把它们搬进拂云阁。”
把五百年紫檀木做成的行装箱说成是“寻常之物”，好像在告诉别人——她沈千雅身份就是比别人高上一截，她侯府就是富贵非凡。
语调轻轻，语速慢慢地说完，沈千雅看也没看裴弄玉及其它秀女一眼，率先向拂云阁走去。
留下一个被暖阳的光辉染成金色的骄傲背影，令人侧目。
两口行装箱紧随其后。
尚司主事离开后，秀女围在一起七嘴八舌地嚼着舌根。
“嗤，有什么了不起的，封妃也没她份！”这分明是挑拔。
“是呀，瞅她神气的，我娘说她生母连个名份也没有！”这是妒忌的。
“不就是，拽什么，再说这相貌就如枝头之花，再好看也有凋谢的一天。”这是鄙夷的。
“瞅她弱不禁风的样子，嘿嘿，估计生不出孩子来。”这是幸灾乐祸的。
“嘘，声音小点。”这是又想凑热闹，又怕死的。
“怕什么，奴才们都忙去了，谁听见呀。你听见了吗？”
“我就听见姐姐们在说锦澜宫好漂亮呢。”
“呵呵……”，裴弄玉笑了出来。
“幼稚。”一直没说话的一个娇小的秀女，蔑视地睃了众人一眼，扭着小蛮腰往报琼阁走去。
裴弄玉讪了一声，“姐妹们都是真性情，不像某些人。”
“姐妹们好散了，”这时近大门那边，快步过来一名姿仪上佳的秀女，“茶点要来了，大家休息一会。听说稍晚，皇后和德妃娘娘会凤驾亲临。”
“这位姐姐好生善良，弄玉谢过了。”裴弄玉做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与之前争抢沈千雅行装箱时的蛮横，相去甚远。
“不客气。”夏兰音笑不露齿地应了句。
裴弄玉有心针对沈千雅，大家看在眼里心照不宣，只忙着准备迎接凤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