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 君子子女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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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 君子子女子子
柏义堂正堂主位上，跪坐着春风拂面的四房当家郎主柏徵，和面色同样春风得意的当家主母柯氏。
四房的几位郎君和小姑子，皆垂首侍立于柏徵这一边，等着给多时未归的君父，行叩拜大礼。
田氏和赵氏，亦垂首侍立着，只不过二人是立于四夫人柯氏这一侧。
侯傅母则立在了柯氏的身后侧，低垂头、微弯腰地恭立着。
大婢追云又很有眼色地放置了两个蒲团于柏徵和柯氏面前，而柯氏的另一个贴身大婢追月，却杏眼桃腮地、袅娜地端立于柯氏的又一侧。
玉洛悄然抬眸，觑了眼，她留意到，此时追月的眼神，可用媚眼如丝来比拟，还不时地往柏徵的方向瞟送……
原来柏徵耽搁了这许久，却是柯氏安排了人给绊住的，那二夫人口里的狐媚子，就是追月喽……
都说人不风流枉少年，可这具身子的生父，人不但长得年少风流，行事做派也倜傥风流，只换个衣袍的功夫，就风流了一回，当真比少年人还少年人！
此刻少年人柏超身为四房唯一的嫡子，见准备就绪，便第一个上前，跪倒在蒲团之上，给柏徵行了稽首叩拜大礼。
接着是庶子柏祖。柏祖行礼时，一张小脸仍旧没有缓过色来，神情紧紧绷着，借着垂首叩拜的由头，竟然连眼皮也未向柏徵撩上一下。
柏祖一出生就跟随赵氏，和柏徵就任于南阳郡的太守府，作为三女二子生父的柏徵，其实跟柏祖相处的时日最长，别看柏超是他唯一的嫡子，可柏徵对柏超的感情，远远不及对柏祖的。
是以，柏祖甫一行完了叩拜大礼，柏徵便心情颇佳地招手唤过他最小的儿子，让柏祖上得前来，靠近他身侧，一如在南阳郡的太守府里，他时常亲昵地抚摸着柏祖的头，父子间的嬉笑互动……
没成想，一向伶俐乖巧的小儿子，却一本正经地回道：“君父，祖儿已在柏坞书馆学习了年余的小学，虽然祖儿愚钝，却
常常以祖父的教导自勉。祖父常说，君子子要言必行行必果，言而有信，祖儿深以为然！祖儿已过换齿之龄，再不是稚龄小儿，是以祖儿以为，再不可像之前那样，于众人面前，失了礼数。”
一通慷慨过后，柏祖便不留情面地、果决地后退着回至一旁，与柏超比肩站好。
这一下，柏徵满面春色的脸上，不由青白交加起来。
是人都听得出来，柏祖借着说自己，矛头直指生父柏徵！这么小的年纪，就敢趁机暗责自己的君父，可见方才柏寿堂之事，柏祖的怒气是多么的炽盛！
虽说年轻气盛若处置不当，可导致难以挽回的结局，但此刻的柏祖显然已顾不得了。他若不挺身而出，为母执言，他娘亲所受的羞辱，将不可避免的还会发生。他可不愿娘亲回至柏坞，还要蒙受嫡母的刁难。
方才于柏寿堂当着众人之面，他不好说什么，因为有最重礼仪规范的祖父在。现下可不同，于柏义堂自己的院子里，他若不替母出头，他娘亲的冤屈何时是尽头……
赵氏直至此时也未跟柏祖说上一句悄悄话，此刻听柏祖如是说，窝心之余不免又担心起来……柏祖是要继续留在柏坞完成学业的，替她出头虽然孝心可嘉，却不免得罪了嫡母。若得罪了嫡母四夫人柯氏，以后的处境岂不艰难？
赵氏便频频打眼色给柏祖，柏祖却视而不见；赵氏又拘谨地看了眼柯氏，见其板着一张肃穆之脸，看不出喜怒，便又将目光投向了柏徵。
正自春风荡漾的柏徵，冷不防被自己最为疼爱的小儿子给下了脸面，一股怨气正没处发泄，此际见赵氏送过来的哀怨眼神，当即又想起方才追月的一张明艳笑脸，和曲意婉转，还有那二八少女才有的细嫩紧致皮肤，生过产的赵氏岂能与之相比？
遂对赵氏不喜起来。
当下就横眉立目了赵氏一眼，气恼道：“……都是你教的好儿子！”一想这一年多的时日，赵氏与他并未见到儿子，柏祖都
是嫡母柯氏在教导着，当即又转脸对柯氏道：“都是你教的……好儿子……”
却是愈到后来，声调口吻愈发弱了下去，因为柯氏正不经意地看了眼身侧的大婢追月。
思及追月的好处，柏徵不禁食髓知味起来。追月是柯氏的贴身大婢，柯氏难得主动一回，亲自给他挑选了御婢，自己又是正在兴头上，若柯氏翻脸收回了追月，他岂不是食了髓却半途而废了知味……
便眼神躲闪地觑了眼柯氏，又迁怒地横了眼赵氏。
柯氏见状，心中不由悲喜交集——喜得是，柏徵也有被自己拿捏得住的时候；悲得是，自己的夫君却要自己靠这种拙劣的手段笼络住心思……
她此间的行径，跟她所不齿的小骆氏，又有何分别！
不过若没有小骆氏卑劣的伎俩在前，她也不能这么快就得了手，勾得柏徵上了钩。在追月这件事上，她四夫人还要感谢小骆氏呢。
不免又对小骆氏掬了一把同情之泪。
柯氏联想到，柏厥命人拖走小骆氏时表现出的厌恶情绪，不禁暗自喟叹：她自己，乃至赵氏，跟小骆氏的可悲结局何其相似乃尔！归根结底，她们的夫君都不是可供依靠终生的良人而已……
不过现下不是感慨手软的时候，此刻她若心慈面软，接下来的结局，说不定比小骆氏还要悲惨……
因为柏徵可是个薄情寡义之人！
从先夫人宁敷之死便可见一斑。
遂看也不看柏徵一眼，像是根本未接收到柏徵讨好的讯息般，仍旧肃容端坐着，等着四房小姑子们给柏徵见礼。
玉珏自见了嫡亲的君父，尚未有表现的机会，眼下见柏祖竟敢当面指责君父，便睨了眼这个庶弟，然后越众出列，先于几位小姑子走至了蒲团前，跪倒给柏徵行叩拜大礼，脆生道：“女子子玉珏见过君父！君父大人安！”
玉珏口中的女子子，显然是针对柏祖所说的君子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