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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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监听
有些话真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如今债台高筑、求借无门，周正的债务，怎么还呢？除了祈祷买彩票中个大奖，就仿佛一点儿希望也没有了。可是最近莫离连买彩票的钱都舍不得花了，因为女儿才刚刚三岁，也不能苦着孩子呀？与其让彩票钱打水漂，倒不如省下来给女儿买瓶酸奶喝……
于是所谓相对安定的“新生活”便从这精打细算的第一步开始了，接下来就是要考虑怎么把一分钱掰成两瓣儿花，怎么省下更多的柴米油盐酱醋茶，以便留下来去“对付”接下来的一日三餐。想来想去、省来省去，钱还是一天天见少。后来莫离干脆不想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对于莫离这种类似于“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作法，闺蜜李想举双手赞成。这至少说明莫离在经历这么多大风大浪后，终于可以“看开”了，而不至于把自己困在一个死胡同里，连转身的机会都没有。
那好吧，莫离决定把自己的整个目标先缩小一下，当务之急是竞岗问题。一定要把竞岗考试拿下，让家庭的收入保持在一个稳定的状态。尽管那份工资几乎有些微不足道，却终归是收入啊！
第二个问题，一定要把时间安排得最合理，既照顾好自己的老公和女儿，还要照顾好周正儿子的身体和功课。说起来这些问题都还不能算做什么大问题，能否实现，完全取决于周正的复仇态度上了。
若说起周正，在这里有必要交待几句——当日周正面对被他折磨得不成人形的莫离，良心受到了很大的震动。并没有人一开始就愿意做恶人的，如果不是万般无奈，谁也不愿意把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望着一个弱女子拎着菜刀怒气冲冲地想砍死自己，最初的恐惧很快被一阵阵的愧疚和歉意所代替，一个正义声音在周正的心里叫嚣着，在骂他自己是混蛋，把一个好端端的温柔女人给摧残成一个疯婆子，这完全是他周正的一手造成的啊！
一旦良心受到拷问，那么未泯的良知便会很自然地占了上风，细心的人不难发现，周正看着莫离脖子上的紫痕时，眼底分明有过一丝心疼的味道，虽然稍纵即逝，却早就被那个**的冯爽给发现了。
屈指算来周正已经快半个月没有骚扰莫离上床了。不要说莫离觉得奇怪，就连李想都瞪圆了**的大眼睛，然后好奇地问莫离，“为什么魔鬼周正会赌莫离会爱上他呢？难道是周正爱上了仇人的老婆！？”
莫离笑得肚子都疼了，然后嗔怪地打了李想一拳头，笑骂她没正经儿的。怎么可能呢，那个魔鬼只不过是一个被仇恨操纵的变色龙罢了，怎么可能爱上自己这个仇人呢？
不过，莫离悄悄憧憬着明天，期待着周正能良心发现，放过自己；期待着秦沐桐最终能“破茧成蝶”，做一个自强不息的残疾人，和她共同支撑起这一片倒塌的天空……
话说一个双休日的清晨，莫离刚刚做好早饭，老公秦沐桐和女儿宁宁也才睁开惺忪的睡眼，她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大早来电话会是谁呢？
莫离莫名其妙的有些紧张，赶紧从厨房跑出来，这时看到小女儿宁宁已经在爸爸的指挥下来到餐桌边上，伸出小手已经碰触到那个手机上。
“别动！宁宁，别动我手机，别动！”莫离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她预感到这可能是周正来的电话，如果女儿把电话拿给秦沐桐，那么周正会对自己的老公说些什么呢？莫离不敢想象。
“啪——”三岁的小女儿似乎还在先前的美梦中迷糊着呢，此刻突然被妈妈厉声给吆喝着，惊得一哆嗦，然后手机啪一声掉到地上。小丫头一看自己惹祸了，还没等妈妈骂她就吓得更哆嗦了，小嘴一咧“呜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莫离，你这是干什么？看把孩子给吓着了……又不是什么宝物，那么紧张干嘛？”看到小女儿突然莫名其妙地被莫离给骂哭了，秦沐桐又心疼又着急，可是又那么的无能为力。
如果腿没有残疾，他可以立刻跑过去抱起女儿，一边安抚一边将她可怜兮兮的泪珠吻干；然后再把她高高举过头顶，让她坐在自己的肩头，逗女儿破涕为笑。可是现在他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无助和悲哀，就那么呆呆地坐在**，腿不能动身体便不能动，除了用嘴去安慰自己的女儿，甚至连跑过去抱起她都做不到——那么自己到底还有什么价值？自己这个做爸爸的，究竟能给予女儿什么？
“是我让孩子去取手机的，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值得你这么吼孩子吗？快把女儿给我抱过来，别让她再哭了……”秦沐桐看着莫离愣愣地望着摔到地上的手机和哇哇大哭的女儿发呆，便又忍不住埋怨了一句。
莫离这才反应过来，然后赶紧蹲下身去哄女儿，“宁宁不哭，是妈妈不好，妈妈不应该这么大声对宁宁说话，对不起，不哭不哭……”女儿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唉，莫离心里其实比秦沐桐还心疼。
谁知小宁宁刚刚的恐惧还没消失，现在又看到妈妈向自己靠拢过来，便更害怕了，一边向**的秦沐桐方向跑，一边可怜巴巴地嚷嚷着，“妈妈坏，宁宁要爸爸，不要坏妈妈……”
这样幼稚天真的声音如果放在以前，莫离肯定会一笑而过，可是今天她的心灵却被狠狠地撞击了一下，然后便很悲哀很凄凉起来。是啊，自己真的是一个坏妈妈。莫离啊莫离，或许有一天孩子大了，知道了所有事情的真相，恐怕评价你的词语便不是一个“坏妈妈”那么简单了……
秦沐桐倒没考虑莫离的心情会受到如此大的撞击，看到女儿张开小翅膀向自己扑过来，他赶紧向床边挪了挪，然后张开自己的大翅膀将女儿“捞”到**，“宁宁不哭，快让爸爸亲一个，好女儿，不哭……来，爸爸让你坐飞机……”
秦沐桐的双手真是有力啊，轻轻一举，就
把女儿给托到了肩头上，小宁宁抽答声渐渐小了，不一会儿，便露出笑模样，先前噙满泪水的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莫离被父女两人的样子给弄得鼻子酸酸的，就有想流泪的感觉。
“莫离，你在干嘛呢？看看是谁打的电话，这么早不会是我妈有什么急事儿吧？”秦沐桐把女儿哄好了，这才开始关心自己的老婆，只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老婆刚刚的反应会如此强烈？这电话难道有什么问题？
“哦，恐怕是摔坏了吧？这上面没有显示是谁打来的呀。”莫离赶紧打开手机，结果看到未接来电里清晰地显示着周正的手机号，而且连续两个紧挨着。
果然是他！可是怎么能让秦沐桐发现呢？莫离一边假装检查手机有没有摔坏，一边麻利地把那两个未接来电给删除了……
“不能吧？我的手机经常摔到地上，也没坏。拿来我帮你修修。相信我的手艺，不会制造手机，却能修理手机。”秦沐桐说着把女儿放了下来，然后伸手向莫离索要手机。
看着老公伸过来的手，莫离并没有把手机递过去，而是轻描淡写地转移了话题，“不着急，一个破手机，摔坏就摔坏吧。先吃饭，我刚刚做了你们爷俩儿爱吃的甜酸味冷面……”
老婆的反常行为让秦沐桐心生疑窦，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嗯，怎么回事？结婚后，自己的老婆向来对自己都是完全公开的，根本没有任何隐私可言。而现在怎么像在跟自己玩捉迷藏呢？尤其车祸发生之后，她似乎对手机保管得特别严格，从不让自己和其他人碰触。有时候即使去洗手间，也要随手携带……
秦沐桐并不是傻瓜，最近的一些可疑现象他都看在眼里，只是不愿意追问罢了。“把手机给我，我看看到底是什么问题！”秦沐桐努力抑制着不让自己发作出来。
看着老公脸色突然严肃起来，语气也显得有些生硬冰冷，**的莫离听出了自己老公的话外音。正在左右为难之际，本以为摔坏了的手机竟然再次响了起来，莫离吓得一哆嗦，手机险些又掉到地上；而她的手心立刻开始冒冷汗……
“手机给我，我接！”随着手机铃声的一遍遍吟唱，秦沐桐的语气加重了许多，一双小眼睛瞪得圆溜溜的，车祸以来突然有了强大的精神头儿，手也向前伸了伸，做着接手机的姿势。
唉，人有的时候真的是力不从心啊！如果不是苦于双腿不能行走，秦沐桐只怕早就奔过去，把手机抢过来看个究竟了。但是现在，残腿禁锢了他的行动自由，除了眼睁睁看着三岁的女儿在委屈流泪，除了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老婆攥着一个神秘的手机与自己对峙，便只能慨叹一句“无可奈何”了……
莫离紧张地拢了一下头发，一颗心几乎要跳到嗓子眼儿了，自己好不容易把老公的心给召唤回来，难道就因为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把一切再推进深渊吗？
“难道手机里有秘密吗？如果你还把我当成你的老公，就说实话，手机里有什么秘密？谁打来的？”秦沐桐定定地盯着莫离的眼睛，希望从她那双美丽的单眼皮里找到答案。
“是那个……那个周正……”最终莫离选择吞吞吐吐地透露一些真相。因为去周正家做保姆和家教的事情，秦沐桐之前已经知道了，那么只要避免秦沐桐直接和周正对话就成，“大概是让我过去收拾房间什么的，你不要胡思乱想……”
“把手机给我，我跟他说几句话。如果是bi债，我就告诉他我选择去坐牢，然后让他一分钱也得不到。”既然不是其他“野”男人之类的秘密，秦沐桐的心便略略安定了些，不过仍然固执地向莫离索要手机。
“不能那么说的，毕竟咱们是欠人家的……现在总算不追究刑事责任了，千万不能再把他给惹火了……如今咱们只能委曲求全，等将来把赔偿金都还清，就好了……”面对秦沐桐的不依不饶，莫离只好再次好言相劝。
“莫离，我知道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把手机给我，我不冲动就是了。”秦沐桐忽然觉得自己有必要跟那个周正直接谈谈，毕竟车祸是自己造成的，而且他又是“一家之主”，那么为何不能亲自谈谈呢？
莫离现在是真的没有理由拒绝了，如果再坚持，秦沐桐恐怕又要跟自己翻脸，唉，老天爷，你到底让不让我莫离活了？为什么总是让我这么委屈这么难？然而更为难的事情意外发生了，让莫离措手不及——
三岁的女儿宁宁眨巴着跟爸爸一样的小眼睛，终于在父母的争争讲讲中听明白了，那就是爸爸想要看妈妈的手机，而妈妈不让。嗯，自己得帮爸爸才对！宁宁眼珠一转，悄悄从**爬下来走到妈妈身边。
莫离以为女儿是来安慰自己的，便爱怜地伸过手去抚摸女儿的脸。不料小宁宁却趁机一伸手就把手机给“抢”了过去，然后屁颠屁颠地朝秦沐桐跑去，嘴里还喃喃着，“给你，爸爸……”
秦沐桐终于拿到莫离的手机，来不及感谢女儿，便以最快的速度成功接通了周正的电话。
这一系列的动作其实只是在眨眼之间就完成了，莫离怎么也没料到会被亲生女儿给“算计”了，要知道这样的“小算计”对于她这个亲生妈妈而言，无异于最残酷的“出卖”！！！
莫离想冲过去把手机抢回来，可是电话那边已经响起了周正带着磁性的男中音，震得手机嗡嗡——
“莫离吗？你怎么才接电话？我都打了不下二十遍了，你到底在干什么呢？是不是不想接我电话？”周正的声音略略透着一丝不悦。
莫离？听到周正很亲切地称呼自己老婆的名字，秦沐桐莫名其妙的不是滋味，沉默着，并没有回应。干嘛叫得如此亲切？怎么听也不像是仇人之间应该有的语气，也不像是主人和保姆间的味道……
莫离急得赶紧在这端
大声冲着手机喊了一句，“喂，喂？我今天手机坏了，根本听不见你那边的话……有什么事稍后我打给你……先挂了吧……”
莫离也学着小女儿的样子来了个脑筋急转弯，希望周正听到后能主动挂断电话，只有那样才是最好的结果。
果然，那边的周正沉默了一下，似乎在分析莫离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而这边的秦沐桐同样愣愣地望着自己的老婆，很明显莫离不希望自己与周正对话。为什么她这样紧张？单单是怕自己会冲动地得罪那个家伙吗？还是……另有隐情？
“你好，我是莫离的老公秦沐桐，现在能听清你说话了，请问你有什么事情？说吧……”秦沐桐无法再沉默，不能再稀里糊涂的，不然岂不白白浪费了这么长时间的唇舌？
莫离的心这次是真的跳到嗓子眼儿了，自己的老公完全不顾自己的阻拦，竟然自报家门了。完了，全完了，那个周正最想报复的就是他，这次怎么会放过机会呢？完了，莫离再也不顾秦沐桐是否会生气了，伸手就去手机。
只是秦沐桐似乎早有防备，一只大手死死攥着那手机，根本不给莫离抢夺的机会。急得莫离直想去咬秦沐桐的手，可是刚刚俯下身子，手机里再次传过来那熟悉的男中音——
“哦？我只想叫莫离接电话，不想跟你通话。”周正的声音在沉默片刻后再次响了起来，只是先前的那种亲切感已经荡然无存，剩下的则是冰冷和生硬，“我有事情交待她，让她本人听电话！”
周正强忍着没有骂秦沐桐混账王八蛋之类的话语，因为他已然决定要想办法让莫离爱上自己，那么第一件事要做的，就是履行《约法三章》的第一条——不能再轻易骚扰和伤害莫离的老公。
“她在忙，有什么事情我转告她。”秦沐桐也来了犟劲儿，坚持不把电话给莫离。
“哈哈，转告？你以为你能转告明白吗？做保姆做老师的是她莫离，不是你！如果再啰嗦，别怪我说话不客气！”周正的不悦在扩大，只是暂时还没有骂出什么脏字。
莫离无奈，只好再次央求自己的老公，“电话给我，让我来听。”唉，如果把那个周正惹火了，真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折磨自己？自己好不容易过了半个月安生日子，就要结束了……
秦沐桐犹豫了一下，没有把手机还给莫离，而是亲自拿着放到莫离耳边，他自己则紧紧贴在另一面，耳朵竖着做出一副准备“监听”的架势。
莫离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那被放在烈火上熏烤的鱼，无论烤哪面都是疼痛难忍。如今只有祈祷周正能履行那个《约法三章》，至少在这次的通话中不要说些不适合的话，让自己闯过秦沐桐的“监听和监视”吧！
“我是莫离，请讲吧。”莫离尽量让自己冷静些，但是声音还是情不自禁地颤抖着，那丝恐惧溢于言表。
“是这样的，昨晚我把儿子接回来了。今天开始你要过来重新安排工作时间，除了早餐不用你做外，其它两餐都要照顾好他；再有就是学习方面，自从他妈死后，这孩子精神受到很大打击，医生交待不能让他受到刺激，否则犯一次，严重一次。”听到莫离的声音，周正的语气立刻缓和了不少，然后很是忧心忡忡的样子说道。
这番话完全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关心和呵护之词，莫离略略把心放下了一些，嗯，周正这个魔鬼也有变成正常人的时候啊，那么老公这一关，今天是暂时闯过去了……
“好的，你放心，我一定把时间尽量安排得更合理，把孩子的事情放在首位。”毕竟人家孩子的心理疾病是自己老公车祸给造成的，那么作为肇事者的老婆，作为人家的家庭教师，莫离忽然觉得自己责任非常重大。
“这样吧，我每天八点之前到你家，可以吗？还有啊，把你儿子的喜好和生活习惯帮我作个统计，这样我能争取更快更好地了解他……”莫离想到那样一个因为失去妈妈而患了忧郁症的孩子，心里就跟着难过。
“唉，说起来有些惭愧，由于以前几乎成了赚钱机器，忽略了孩子。”周正在手机那端叹了口气，透过无线电波传进莫离的耳朵里，同时也不露痕迹地落到了她的心上，就连那个在旁边“监听”的秦沐桐也是有些黯然神伤了。
“哦，那个……我明白了，我会好好照顾孩子的，你放心吧。”莫离觉得话题谈到这里应该收线了，否则周正如若再反xing，突然蹦出些惊人的话语来那就功亏一篑了，“我现在就抓紧时间做家务，八点之前到你家接手孩子的事情，再见！”
莫离说完“再见”两个字然后就拿眼睛望着自己的老公，那意思是——你现在满意了吧？是不是可以把手机放下了呢？人家只是谈孩子的问题，而且那孩子的状况又都是你秦沐桐造成的，因此，你是不是也要在内心说句道歉的话呢？
秦沐桐除了有些沮丧地放下手机，然后冲莫离投去一个略显尴尬的眼神外，真的不太好再说什么了。于是轻咳了一声来掩饰那份难堪，转移了话题，“那孩子怪可怜的，你一定要照顾他，唉……是我对不起他们啊……”
一句叹息什么都明白了，秦沐桐虽然没有在手机里公开向周正道歉，却早在心里说了无数遍对不起了。莫离于是便又把自己刚刚受到的不公平待遇给放了下来，然后拉着秦沐桐的手安慰道，“你也不要太自责，事情都发生了……我会把那孩子当成自己亲生的一样照顾，这样也就能抚慰那个死者的亡灵了……咱们也算赎罪……”
死者的亡灵？
秦沐桐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死者真的有灵魂吗？白雪的亡灵此时又飘到哪里了？她有没有看到自己今天悲惨的结局，那么如果能看到，她又会做何感想？而这一世的恩怨轮回里，到底是他害了她、还是她害了他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