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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在沥青的路面上疾驶。我坐在司机的位置上。一辆辆汽车被我超过去,一辆辆汽车将我超过。车里没有空调,显得又燥又热。收音机里播放着所谓流行的音乐,中间夹杂着一连串一连串的广告。先有冰激凌的,啤酒的,矿泉水的,可乐的。再就是洗发水,汽车的。再后来就是酒店和新开的旅游航线。冷不丁又会冒出一个宣传卫生纸的…
我的心思不在驾驶上,也不在音乐上,更不在广告上。也可以说我没有花任何心思在任何东西上。手和脚只是僵硬的放在该放的地方,不会把车开进沟里,也开不出什么花花来。我把车窗拉下来,风便从外面呼呼的往里面吹,自觉是凉快了许多。头发被吹乱了,凌乱的贴在额头上。忽然间想起曾经有人问过我为什么把头发留长,又为什么总是盖住了眼睛。我告诉她因为我想把眼睛盖住所以留长而且又让它盖住眼睛。我记得她先是一愣,然后勉强笑了笑。自此以后她再也没理过我。她的样子现在已记不很清了,大概是因为长的不够漂亮吧。我在想如果她长得够漂亮而能让我记起来,我还会不会是同样的解答,如果是的话她也是否会从此不再和我说一句话。我又在想我的回答有什么不妥。除了逻辑上有些混乱之外基本上算得上是一种答案。如果她先是问我为什么喜欢把头发留长然后再问我为什么喜欢把眼睛盖住我想这样的回答就不能算是一种解释了。可她又为什么问的那么急,如果分开问或许就不至于以后像宿敌一样。说不定还会成为朋友或是什么别的。我笑了笑,觉得自己很贫。我为什么会想到她,而且是在这个时候。至少车已经开出了好长一段。
后视镜里,稀稀疏疏坐着几名旅客。大部分在斜着身子睡觉。一个学生模样的人望着车窗外,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后排一个老妇人拿着份报纸慢慢的扇着。
水泥杆子在路边直直的立着,之间被输电线或是电缆链接着。我惊异于它们如此相像,就连之间的间隔也是绝对一致的。就像是只栽了开始的两根而后面则是被直接复制出来的。一根接着一根。一根远去,另一根紧跟上来。就连它们之间的线上也竟不曾落过一只或大或小的鸟。看着看着,便觉得喘不过气来。收回视线,路面上又是一段段白色的行车线。比水泥杆还长得像,还跑得快。不得以,我抬起眼开始盯着前方汽车的车牌号。至少那东西很少会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看着它们一辆辆经过,慢慢从地平线上消失。钻进和天一样高的地底下。
就这样过了两个小时,汽车到站了。旅客一个个疲惫地站起身子,走下车去。突然我心里挺羡慕他们。他们终于结束了这无趣的旅程。待到所有人都走了之后,我锁好车门,走进招待所。几名待班的同行在那里打牌。当然也算是在赌博。看到我来了便招呼我也参与。我摇头示意不了。然后他们又怂恿我压宝。也就是我不用直接参与,只要在发牌前压谁赢就行了。如果压中就返还双倍。就这样休息了两个小时,我下楼吃了些饭,和来时一样,又把车原路开了回去。这次车上的人就更少了。车厢显得空荡荡的。
到家已经是傍晚了。用赢来的钱买了两灌啤酒,一通灌了下去。饭也没吃,躺在**便睡着了。最后记起的,竟是最后注意的那个车牌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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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车轮转的很快,一圈接着一圈,把我看的心烦。想加速超过去,可手脚却不听使唤。我无助的闭上眼,可脑子里仍旧是那转动的镜像。实在受不了了,“X的!”我骂了一句,然后从梦中醒来。我坐起来,深深出一口气,他妈的!抬头看看表,差十分钟十二点。顿时睡意全无,便起身下床,走到阳台上。阳台的角落堆满了旧鞋子和破柜子,有一股发霉的味道。一阵凉风吹过来,舒服多了。头顶满是星星。离我那样遥远。突然间,我觉得自己很是渺小。想想头顶,说不定就会有一束来自几百万光年之外的星光射进你眼里,而你看到的那一束,也已经是几百万年前的产物了。有的也可能在你看到它的那一刻它所来自的那个星球早已化为灰烬了。而人,简单的说就是几十年光景,相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再想想,那些星星已经在那里闪了亿万年,而且要继续闪下去,闪上亿万年,再比起来,就更算不得什么了。
越想越觉得凄凉,于是便将视线收回。眼前是一片黑洞洞的建筑,几点稀疏的灯光说明那里有着一个庞然大物的存在。想起来觉得悲哀,那钢筋混合的建筑竟在这黑的夜里显得那样空洞,要靠着其中数以千计的灯盏中寥寥几点光亮标注它的方位,证明它的存在。路灯还没有熄灭,将这漆黑的空间分割成不算规则的块状。就像被太阳烤的龟裂的河床。
这就是我生活的地方。一个狭长的带状小镇。虽说级别算是镇,但规模完全相当于一个小的市级单位了。一条不很宽阔的河在其间贯穿而过。而此时,它也一样湮没在这漆黑之中,不一样的是并没有什么光亮证明它的存在。我只能凭借记忆描绘它该是在哪里转弯,该是在那里消失不见。这里曾埋葬过我儿时大半美好时光。小时候去镇里的小学要穿过这条河,由于河水并不很宽,也没有如今那些沉重的铁家伙来来往往,只是一座简单但很结实的木桥链接着这分割的土地。桥很别致,略显拱形,走在上面吱吱作响。每天早上背起书包的时候,便会像下意识一样沿着同一条路朝着同一个方向走去。镇子虽说不大,但中间的小道却是错综复杂。随便的沿着那一条小道行进都会通过木桥到达对岸。可不知为什么,当时却偏偏认这那条道就那样反反复复的走着,从来没有过换换口味似的尝试。我可以闭着眼睛数起哪栋房子里住着一位老太太,那家墙内的狗最凶,哪一户里有一位漂亮的姐姐…
而且一样的是我每次总是一个人走,就那样背着书包不紧不慢的走着。不过也不尽然,每次看到那位老太太坐在门口朝我笑着,我见她满脸皱纹和深陷的眼球还有所剩无几的几颗牙齿的时候总会加紧几步的跑开。现在想想那笑容虽说总是一致却并不失慈祥。而我却从来不曾正视。再就是走到那条凶狗的领地,倘若门是关着的,便可安然走过去,任凭它在里面狂吠。如果主人忘了关门或是故意开着(我当时一直那样认为)的时候,还没等我靠近,它便会猛地从里面窜出来,站在我跟前。我此时则会立即停下脚步,和它对峙。它也并不往前,只是站在那里朝我吼叫,僵持一阵,我慢慢挪动脚步从它跟前绕开。好几次我都差点哭出来,就哭给它看。也有好几次,我想着要么就赶快冲过来咬我一口然后让我走。可就是那样,我也不曾想过改变一下行走路线。
每次,我总会站在桥中央呆呆看着河水。河水很清,可以见到底。不时会漂过几片树叶或是几根水草,而每次要看到有东西飘过来之后我才肯走,如果确实没有而又快要上课的时候,我就从书包里掏出最不喜欢的算术书撕下一块从桥这边投下再跑到另一侧等着它缓缓漂过来,然后心满意足的走开。正是因为上课总会搅了我的雅兴,所以从那时起便对学校充满敌意。每次小便,我总会绕到教学楼后侧,将尿浇在拐角的墙上。小学毕业时那里已经留下一块深深的褐色印记,那块墙虽说没有像我期望的那样倒掉,但当时却让我很有成就感。直到上了初中放假回家时,还可以看出它的轮廓。如果有尿的话,我还会再补上一些。
倘若到了假期,我便会整天的呆在河边。并不像其他孩子那样抓鱼或是洗澡,一般情况下,我不会下水,也并不是害怕,那水确实很清,我担心会弄脏了它们。有时,我就是静静的看着那水,沿着河岸不知不觉竟走了几里。等到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才意识到该回家了。好几次,害得母亲找了半天,待到我安然无恙踱回家时,先是舒了口气,然后拉起我狠揍一顿。这样的次数多了,母亲也就不去找了,再后来,连那顿揍也免了。有一次,真的看的入神,好像被什么东西驱使着,于是就下了水,水凉凉的,很舒服。先是漫过了脚踝,然后是膝盖,然后是大腿,慢慢的到了脖子…不知多久,我被拉了上来。吐了几口水,总算缓过来。不知是谁告诉了母亲,我回家屁股被打得稀烂,躺在**几天爬不起来。那是我最后一次挨母亲的揍。
有一天,下了场大雨,第二天我去上课,走到河边,看到桥没了,满河床都是混浊的黄水,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撕心裂肺的哭,我还出来没有那样哭过。然后跑回家说什么也不肯再去上课了。过了几天,当时的班主任来家访,苦口婆心的又把我拉回了学校。她是位年轻的姑娘,不很漂亮,至少我当时是那么认为的。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她总总穿的那条裙子,白色纹理上绣着几片树叶,走起路来就像树叶在上面飘。她教语文,我经常在她的课上走神,因为那条裙子。就这样,眨眼间,小学毕业了。由于中学不在镇子上,不得以,我告别了这里我曾拥有的一切。河,水,桥,裙子…
中学的第一个暑假,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镇上。沿着总走的路回家,很奇怪,听不见那条凶狗的叫声,也没见到那位老太太。第一次这样的走在回家的路上,感觉很是不适。晚上,吃过饭,听母亲聊家常。那位老太太死了。在河边洗衣服时一头栽进水里再没上来。那狗,在一场瘟病中和镇里的好几百条同伴一起被活埋了。那晚,躺在**好半天睡不着,想着想着,便蒙起脸哭起来。当时暗下决定,离开这个地方,再也不回来。从那以后,每次经过那河,绿色的水虽还是很清,但总给我一种异样的感觉,仿佛有一张脸冲我笑,依稀可见的,很慈祥…
如今,我却依旧生活在这里。南面的山里挖出了煤。桥已经被换成了水泥墩子支撑的钢架结构,镇子因为大量人口的迁入也大了许多。由于要凑够盖楼的混凝土,河里的沙子几乎被挖了个精光。到处是幽深宽阔的河面。水也早已不清了,也开始慢慢发臭。如果我现在再进去的话,恐怕是再也上不来了。倒是经常有东西漂下来,大都是垃圾之类。偶尔,会漂下来人,乞丐或是想不开的失业者和失恋者…
我朝外面啐了口唾沫,继续回床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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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八点,太阳刚从烟囱制造的迷雾中升起,我也从**爬起来。胡乱从冰箱里抓些东西塞几口便开始去上班。一样的走着去上班,只是现在已完全不会注意路边的任何人或是建筑物了。只是机械化的在该转弯的地方转弯,在该止步的地方止步。所谓的上班也就是在汽车出发前准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罢了。我干这份差事并不很久。不到一年。
也就是在一年前,我大学毕业。当我提着几件破行李走出校门的时候,我并不清楚我该去做什么。同大多数人一样,我是属于那种要自己去找工作的一类。在简单的做了几份简历并于拥挤的招聘会上毕恭毕敬的呈上去但不见任何回音的时候,我终于被楼管毫不客气的从宿舍里赶出来。由于不想露宿街头,我只好硬着头皮回家。回到家,我很直白的告诉母亲,我毕业了,并且没有找到工作。母亲叹了口气,说先在家休息些日子,过些天找找熟人,看能不能在镇上找一份工作先干。我深知并没有什么有权有势有头有脸的人物可以靠的上。看着母亲渐老的面容,想起为供我上学欠下的债务,我只得点头应允。之后我便一直在家里呆着,确切的说是在屋子里呆着。没什么特别情况,我一直在房间里,完全同外面的世界隔开。并不是刻意的要这么做,只是确实找不出自己出去的理由,索性就那样呆着。有时躺着,有时坐着,也并不去想什么。可以望着灯泡发半天的愣,看的累了就抛开灯泡,把视线定在灯丝上。算不得空虚,但也绝不充实。而工作,从母亲的默默不语中也便知一二。终于觉得过意不去,我告诉母亲我想去矿上,梁子在那里,我去找他,他那里应该还需要人。先是沉默,好久,母亲无奈的说也只好这样了。可当我收拾好行李准备上路时,母亲却无论如何也不愿让我离开。说是不能让我十几年的学白上。于是我便又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依旧是一个人呆着。
说起梁子,他是我小学的同学,由于当时我正沉迷于那河那水以及那裙子上的树叶,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交往,应当说我那时候并没有和任何人交往。我在假期学开车时才又和他碰上,有介于同学的关系,我们才开始慢慢熟悉。那时候我们睡上下铺,我上他下。他也不怎么爱说话,给我印象深刻的是他黝黑结实的身体。天一热,他就会脱下上衣,不停的走来走去。我和他开玩笑说他天生是司机的料,一旦有了他这样一个司机,发动机就完全可以从车上卸下来。他默不作声,只是嘿嘿一笑。与强壮的身躯形成反差的是他的头脑略显简单。一些复杂的问题总会把他搞的晕头转向。所以他学起什么来都很吃力,但也很卖力。我和他也不怎么聊天。一般状况下,只是在各自的**躺着,我在上铺抽烟,他在下铺。烟也总是我出钱,他去买。有时候,他会突然的问我在想什么,为什么不说话?我说你也不是一样,于是我们继续沉默。知道我在外面上大学,他便问我大学里面的事。我告诉他大学里什么样的人都有,什么样的事都会发生。他告诉我他觉得我很幸福。我说其实不然。大学里也会不好的事情发生,比如总会有人在一段时间内自杀,如果许久没有传来此类的消息,校园里的气氛会莫名其妙的变得紧张。直到又有人完成这一指标才能回归正常。他听得越发新奇了。有时间的时候他也总缠着我让我讲大学里的新鲜事。问的次数多了我也实在没什么好讲的了,我就告诉他大学里面的女生都如何打扮啊,通常流行什么发型啦,又怎么在大庭广众之下干着干那啊…再往后,我就把讲过的再讲一遍,他好像忘记了我曾讲过一样,依旧听得很入迷。再此之后,便只剩下沉默了。有一天,我们像往常一样躺着抽烟,他突然坐起身子说要和我聊聊,见他很郑重的样子,我也坐了起来。他给我讲他的家事,说他母亲如何的离开他父亲如何的抛弃了那个家。他又如何的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很是伤心。我也不知道怎样安慰他,想必他跟我说起这些也并没有打算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安慰。那次之后,梁子变得更沉默了。有时整天整天的不说一句话。就这样混了一个假期,我总算考到驾驶证。而他除了嘴上臭骂一顿教练得到一时口舌之快之外和我预想的一样一无所获。拿到驾驶证那天我请他在外面吃了一顿饭,他喝的伶仃大醉,依旧是把教练骂的一无是处,最后竟倒在我怀里痛哭起来。后来我便回到了学校。之后听说他到了矿上,只是再没有见过面。由于母亲的阻拦,我还是没能和他见面。后来,母亲终于在客运公司找到一份差事。再后来,从矿上传来消息,梁子死了,被埋在矿洞里,到现在还没扒出来。矿上给了十万块把事情私了了。梁子的母亲得知消息也不知从那里赶了回来,大哭特哭一番之后硬是从丧葬费里要了五万块之后又不见了踪影。
至于这份工作,自是比挖煤体面多了。以往我也只会仅仅觉得是体面,没想到体面还能救命。至少我现在没有和梁子一起压在煤堆里。但这也和我上的十几年学全然没有任何关系。总之,十分感激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