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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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孩子
兰悦儿早上推门进来的时候，东方露坐在阳台上的躺椅上看早晨的太阳。
“小露，想吃什么？”
东方露摇了摇头，依旧看着远方。
“你吃点东西好不好？你已经三天没有吃什么东西了。”兰悦儿蹲在了东方露旁边，轻轻的摇晃东方露的手臂，小声说道。
东方露还是缓缓的摇了摇头，“对不起，我吃不下。”
她的声音就像是重型卡车压过一样的沙哑，听在兰悦儿耳里又是一阵难受。
“小姐，李先生来了。”门被推开了，进来了一个仆人打扮的姑娘。
“嗯，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兰悦儿应了一声，看着那姑娘礼貌的退了出去，才回过头来看着东方露，轻声说：“黎生来了，他是来看你的。他前天就来过一次了，不过你在睡觉，所以没有叫醒你。昨天也来了，你还是在睡觉。今天你见见他吧。”
东方露也不知道在没在听，眼眸淡淡的望着远方。
兰悦儿叹了一声，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门又被打开了。走进来的是黎生。
他一进来看到的就是东方露瘫软在躺椅上面的背影，他慢慢走过去，看到东方露憔悴而又苍东方的面容，明明才两日的光阴，为什么好像感觉这个人变化了那么多呢。
变得让人心疼，变得让人怜惜。
黎生走到东方露身边，也是半跪下来，靠在东方露的手边。
“我今天过来，是为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那一天的演出非常成功，大家都说钢琴界恐怕要冉冉升起一个新星了。”
“嗯。”东方露的声音十分的微弱，以至于黎生怀疑自己那是不是幻听。黎生抬头看了看东方露近乎病态的脸庞，她的眼角无神而失焦，仿佛生命的迹象要从那里面流光一样。
“德国那边也有经济公司打电话过来打听你的消息……”黎生说着说着就静默了声音。他说的这些，很显然对方都不感兴趣。他想了半天，最终叹息一声，苦笑着道。
“你打算这样一直下去吗？嗯？”黎生抬起手，理了理东方露不甚工整的头发。
东方露撇过头来看他，忽然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非常浅淡的笑容。
黎生却是被这个笑容惊艳了一般，半晌回不过神来。
“黎生，我控制不住自己。”东方露又转过脸去，看着远方，又似又失了焦一样。
“我也想好好的，好好的……”
“只是我控制不住自己，偶尔也想放任一下自己，想着就这样下去吧……”
“你说……”
“我会不会死……”
这回黎生是惊呆了，东方露说到了什么，死。
黎生慢慢的，慢慢的收回了在理东方露的头发的手。他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想极力劝阻她，又从心底冒出了一阵不知为什么的怒气。
“你就这么不负责任了么？你……”本来还想硬下去的心肠，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东方露那副模样就狠不下去了，声音也温柔了下来，“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做呢。也还有很多人需要你啊。”
东方露摇了摇头，“我一直都是一个自私的人，我没有必要负担别人的生命，我从头至尾都只需要他一个，我……”
说着说着，东方露又淡淡的笑了起来，“只可惜……”
“好想，好想就这样离开这个世界，这样就不会有痛苦了。可是心底还是会有那么一点舍不得，我舍不得啊。死了那就真的再也看不到他了。”东方露坐起身来，将脸慢慢的埋在手心里，低低的抽泣起来。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走过去，妈妈，告诉我。”
“笨蛋，你还有我…我们啊，我们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黎生将手盖在了东方露的头顶，使劲揉了一下，“把那些都丢开吧。”
“小露，小露……”忽然门被推开了，兰悦儿从外面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东方露慢慢的抬起头来，看着兰悦儿。
“我知道了，是东方瑶对不对？我就知道，像这种女人……”
就在听到东方瑶这个名字的时
候，东方露像是受到了某种惊吓一样，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还没等兰悦儿的话说完，就昏过去了。
“那个该死的季凌君居然这样对小露，简直就应该千刀万剐。要是哪天被我看着了，我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哎，哎，哎，你去哪？”
黎生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不管身后还在碎碎念的兰悦儿。
病**的东方露却是早已经睁开了双眼，怔怔的看着天花板。
“我可怜的小露，我现在终于知道真相了。原来是东方瑶那个狐媚子又在后面使暗招，居然那个季凌君还真中了她的招了。说起来，那个季凌君真不是男人，居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悦儿。”不等她说完，东方露就打断了她的话，“不要怪他。”
“都这样了，你还护着他。像那样的王八蛋就应该……”
“悦儿，”这回，东方露带有一点生气了，脸上也带有了一抹不正常的红，“从一开始，我们是因为什么结的婚你是清楚的。”
“我……”兰悦儿一下子被堵住了，说不出话来。
“是他帮了我家，我需要感谢他。他对我没有真正的感情，所以自然不需要有什么义务。即便当时结婚时候的契约，都是假的，我有什么资格…我喜欢他，是我的事情，他并不知情。因此，他没必要对我负起什么责任。”
“小露。”兰悦儿坐到病床边，“都是我不好，你别生气嘛。”
“对不起，”东方露看到好友的低头，才想起自己失态了，她抬起手扶着额，“是我该对不起。”
“你说的也没错，是我……”
咚咚咚。兰悦儿的话再次被打断了，走进来的是一个东方衣大褂的医生。
“打扰了，是东方露的家属么？”
“是啊是啊，医生，我家小露的身体怎么样了。”兰悦儿凑了过去。
“您是……”医生翻了翻病例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兰悦儿。
“我是东方露的姐姐。”兰悦儿恬不知耻的说。
“啊，是这样的。”医生阖上病例表，看着东方露露出了喜悦的笑容，“恭喜您，东方小姐，您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了。”
……
医生交代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之后就走了。
医生一走，兰悦儿就大叫起来，“我一定要去找那个季凌君去，看他怎么对我家小露的。”
“你冷静点。”黎生连忙拉住了兰悦儿。
“你叫我怎么冷静，啊，我怎么能冷静的下来。”
听着那边的吵闹声，东方露却是安安静静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然后又小心翼翼的将手掌伏在自己的肚子上。
这里面是有了一个小生命么。东方露轻轻的用手抚了一圈又一圈，好像能感觉到肚子里有响应一般，明明知道两个月大的胎儿是不可能有反应的，但是东方露还是露出了满足而又喜悦的笑容。
“这可是他季凌君的孩子，他怎么可以丢下小露不管。”
由于兰悦儿声音太大，吓的东方露忽然从陶醉中惊喜过来。
季凌君的孩子。
东方露得到这个认知之后，更为开心了。是这样吗？我可以拥有我们俩的孩子。
不对，等等，医生刚刚说是两个多月。
两个多月之前，似乎她和季凌君才刚认识不久，尚未结婚。
那这个孩子是……
东方露隐隐约约想起两个月前的某个晚上，她喝醉了酒，晕晕乎乎走错了房间……
那个男人是谁？
想到这儿，东方露仰起头来，想笑又笑不出来，想哭又哭不出来，喉咙里深处发出沙哑的笑声。
终将是错过啊，季凌君，如今，我已怀了别人的孩子。而你也快要做别人的孩子的父亲，这样的我们还能回去吗？
“哈，”东方露拼尽全力的笑了起来，脸上的眼泪肆意流淌，看起来是那样的悲哀与绝望。
兰悦儿他们这才注意到东方露的不正常，连忙凑过来关心。
等到两人跑过来的时候，恰好被东方露推开。
东方露悠悠晃晃的坐起身来，目光木然而又无神望着前方，露出了一个极为凄惨的笑容。然后，再次陷入了昏睡。
“嗯，是郁结于心所致，病人最近是有什么伤心的事么？你们做家人的应该多陪陪她，让她心胸开阔起来。还有，病人的胃部也有些问题，最近是不是吃饭不规律。要知道这样不爱惜身体，很容易滑胎的。”
滑胎，东方露隐约之间听到有人说滑胎之事，惊得出了一身冷汗，随即就醒过来了。
“医生……”东方露苏醒过来，兰悦儿连忙凑身过去抓住东方露的手。
“你醒啦，你哪不舒服。你刚刚吓死我了……”兰悦儿还在自顾自的说着。
“医生……”东方露却是固执的看着医生，声音都颤抖起来，“保住我的孩子。”
“哎，”医生叹了一口气，朝着这边走过来，“能不能保住孩子要看你自己，你应该要开心快乐起来，给宝宝一个好的成长环境。然后要三餐正常，饮食要营养丰富。”
“我…会的。”东方露说着，眼角都湿润起来，被子下的手，慢慢的滑到自己的肚子上，那儿正有一个小生命。是这个世界与自己的关系最为亲密的人了，所以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把他生下来，即便，即便不是那个人的。
看到这样的东方露，兰悦儿在一旁偷偷的湿了眼眶。黎生也是安抚性的将手搭在兰悦儿的肩膀上。
东方露似乎感受到了兰悦儿的伤心一样，从被子里把手伸出来拉住兰悦儿的手。
“悦儿，对不起。”东方露的声音还有些虚弱，听起来哑哑的。
医生见状，调了一下点滴的流速，就安静的退了出去。
“你没有什么好对不起我的？”兰悦儿说着将头撇向一边，明明很关心却要别扭的装着不在乎。
东方露只好拉着对方的手摇了摇，兰悦儿似乎也能感受到对方的歉意。别扭了一会儿，才别别扭扭的坐在东方露的床边，也不看东方露，兀自玩着两人相交的手。
“孩子…可能不是季凌君的。”
“啊。”兰悦儿惊诧的看着东方露，差点跳了起来。连在一旁的黎生也不免露出了惊异的目光。
东方露看了看兰悦儿，又看了看黎生，然后苦苦的笑了一声。
“那天晚上，同学聚会的时候，我替你挡了很多酒。然后不知怎么就走错了房间，然后……”东方露把目光投向窗外，窗外的太阳已经渐渐西沉了。
兰悦儿看着东方露眼神里的那一抹叹息，缓缓将那一瞬的惊诧埋在了心底，漫出来的全是深深的疼惜。
“那个人是谁？”兰悦儿只能握紧手中的手，靠近了些东方露。
这个时候，东方露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她似乎要将哽咽咽下去一样。半晌，才缓缓的摇了摇头。
“啊。”兰悦儿不可置信一般轻轻地叫了一声，声音急促而微小。
“悦儿，我想把孩子生下来。”东方露小声的说，好像生怕别人反对一样，看了兰悦儿一眼，又不安的飞快将视线移开。
病房里，长久的寂静。谁也没有开口，兰悦儿低着头看不清表情。黎生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方露觉得这样的气氛难堪极了，偏过脸看着床边的柜子，视线却渐渐的模糊了起来。
“我有反对过你的决定么？”
“哎？”东方露反过头来看着兰悦儿的眼睛，眼睛里放出异样的光彩。
“我说，我从来没有反对过你的决定，这一次也这样。”兰悦儿抬起头来看着东方露，露出柔柔的笑容，“小露，做你想做的吧。你从来都是一个不需要别人担心的人，现在偶尔软弱一下，让我觉得很有存在感呢。”
“说真的，我十分的荣幸。”兰悦儿俯下身去，将脸贴在对方的手背上，“我会帮你的，我哥哥也会帮你的，黎生也会帮你的。我们都在你身边。”
黎生沉默了那么久，这会儿也向前走了一步，看着东方露，“我会替宁姨好好照顾你的。”
听到这儿，东方露再也忍不住的泛红了双眼。
“谢谢，谢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