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旧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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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 旧怨
东宫大婚是国都的一大盛事，当天一大早各府的人们就忙碌起来。凝霜被雪蓉唤起按照宫里命妇要求梳妆打扮停当，就被引入秦慕峥的院子里等待。
第一次踏入秦慕峥的房间，不由有些意外。房间的摆设很简单清雅，地上铺着白色的波斯地毯，紫色的纱幔挽在一边，墙上挂着把黄杨木弓，窗边是一盆翠绿可人的水竹，另一边的多宝格上摆放着各式古玩，以瓷器玉石居多。
她有些不敢置信，这居然是那个纵情声色的人的房间。
讶异之余停留在多宝格前细细打量上面的收藏，忽地看到最底下一个格子里面放着个精致的螺钿雕花匣子。不由好奇，这么小心地装在盒子里，不知道会是什么宝贝。于是打开一看，居然是只布偶，只有巴掌大小，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身上的衣服都是由碎布拼接起来的，做得十分细致讨喜，眼睛鼻子都清晰可见。
心里蓦地一动，这个分明是她送的那只，没想到他还留着。按照他的个性，没有用的东西应该会扔掉吧，为什么还留着这个？
里间传来一阵意料窸窣声，秦慕峥穿戴整齐在侍女簇拥下走了出来。凝霜来不及将布偶放回去，被撞了个正着。
秦慕峥看清楚她手里的东西之后，面上闪现一丝不自然，片刻后才生硬地说：“谁允许你随便动本王的东西了。”随即挪开视线，掩饰似地转移话题，“时间不早了，动身吧，别磨磨蹭蹭的。”
凝霜愣了一下，来不及说什么就随侍女们往院外走去，那里一辆马车已等候多时。
凝霜小心翼翼提起层层叠叠的裙摆，踩上小厮放在马车底下的脚踏，正欲上车，忽地拉车的马不知怎么地一个嘶鸣欲挣脱缰绳，扯得马车晃荡起来，凝霜一惊身子不稳朝地上歪去，耳畔响起婢女的惊呼，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地面，凝霜心底哀叹，不妨一只手从背后绕了过来，牢牢环在腰侧，后背落入宽阔的胸膛，温热的带着心跳，连呼吸都
清晰可闻。
凝霜愣住，想不到他会接住自己，刚想要挣脱这个怀抱，他却强势地抱着她翻身上了马车。直到被轻轻放在柔软的锦榻上，她才缓缓回神，刚刚他帮了自己一把？
马车一路摇晃，前往宫中庆贺太子大婚。
秦慕峥靠在一边闭目养神，车厢里一片安静。
凝霜忍不住问：“那只布偶你还留着？”
秦慕峥仍是闭着眼睛，含糊地嗯了一声，不怎么愿意回答的样子。
凝霜淡淡地说：“我以为你会扔掉。”没有利用价值的东西在他眼中应该不屑一顾，而不是如刚才所见那样完好地保存着。
秦慕峥睁开了眼，他也以为自己会扔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留了下来，不仅如此还将它放在身边容易看到的地方，一遍一遍地回想她说的那些话。她说，不是每个人送你东西都是想要害你的，也会有人是真心希望你开心——她是希望他开心的。
每当想起这些，心里就会有种莫名的悸动。那种真实而熨帖的温暖，让他不由自主地贪恋，想要获取更多。
以前不曾明白这其中的意义，直到那天，看到她毫无生气地躺在**，才恍然，却是太迟了，现在的她，对于他，只剩下怨恨。他心底苦笑，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
秦慕峥一叹：“我以为自己不在乎，可是最后发现事实并不是那样。”
凝霜讶异地抬起头，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你在乎什么？”
“曾经我在乎的东西只有一样。”那至高无上的荣耀，是他倾其所有也要得到的。
秦慕峥顿了顿才接着说，“你知道吗，我原本还有一个兄长的，不是太子和二皇兄，是和我同一个母亲的兄长，可惜他还没出世就死了，而母妃怀着我的时候也差点因为一次意外而小产，生下我之后好长一段时间身子才恢复过来，以前不知道，后来才偶然得知，这一切都是有人刻意而为。”
宫闱之中这种残害皇子的事情并不稀奇，但是凝霜听到这些的时候仍旧有些心惊。没想到如今宠冠后宫的萧贵妃还有这么一段惨痛的经历，凝霜不由得问：“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那个人不仅有着高高在上的身份，还有一张伪善的面孔，她将自己掩饰得很好，以至于我很长时间都被她所骗，以为她是真心疼爱自己。”
凝霜想起上次在山洞里看到那个破碎的玩偶时他脸上流露出的表情，和现在如出一辙。
“那个人也就是送你玩偶的人？”
“是啊，正是她。自从那日从山崖下脱身，得知她所做的一切后，我在心底发过誓，总有一天会得到这个世上最好的东西，站在最高的地方，让自己再也不必担心受到伤害，而那些曾经威胁过我的人只能永远被踩在脚下。”
凝霜一怔，这就是他变得不折手段如此极端的原因。因为受到过欺骗，颠覆了原有的天真和单纯，从而缺乏信任，质疑一切。
秦慕峥挑唇一笑，几分嘲讽几分冰冷：“其实我还要感谢她，若不是她设计我母妃痛失孩儿，母妃后来也不会变得如此攻于心计，得到父皇的宠爱，而那个女人百般算计最后却恶疾缠身撒手人寰，大概这就叫做人算不如天算，而她的子嗣，我也不会让他有机会威胁到我。”
凝霜疑惑地蹙眉：“她的子嗣？”
“那个女人的千方百计不过是想让自己的儿子坐稳那个位置，不过她大概做梦都没想到，她死后没多久皇上就调他去了边关那种偏远的地方……”
随着他淡漠的话语，凝霜脑海里已经清晰浮现出一个人。怪不得她总觉得他和秦慕云之间感情很微妙，怪不得他要从秦慕云手里将她抢过来，原来竟是这样……
“你说的那个人难道是……”
秦慕峥一字一句，清晰无比：“那个女人就是已故的皇后，而她的儿子就是今天娶亲的新郎，我的大哥，当今太子东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