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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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质问
行馆后花园。
柏玉春躺在院中所置的一张藤制躺椅上，旁边的侍女为他撑着华盖遮阳。
他状似慵懒地闭着眼睛，面色依然有些苍白，身子较之以往又瘦了许多。
柏言知道自家主子这两日心情不大好，将林阿宝引至月洞门边，便告了退。
林阿宝上前，挥手退下那名侍女。
侍女一走开，柏玉春的眼睛被直射的秋阳晃得有些难受，他抬手遮住了眼睑，微微睁眼，便见林阿宝拧眉站在自己三步之外。
“阿宝，你来了。”
柏玉春撑着身子坐起来，笑容和煦，笑意却不达眼底。
“大哥，你身子可好？”林阿宝想了想，还是先忍一忍。
“已经大好，在房里待了好些时日，出来透透气，晒晒太阳。”柏玉春声音渐微，头一次与林阿宝说话有些心不在焉。
“大哥，柳月姐她……”
“让我再歇会吧。”柏玉春打断她，复又躺下，轻轻阖上眼帘。
林阿宝见他这副温吞样，一时怒气又突突冒出来，压着声音道：“你带伤出门，她不放心你，千里迢迢追到凉城来；你跟三公主的事，她莫可奈何，一个人在池塘边偷偷掉泪；你染了病，她衣不解带，日夜照顾你！如今你就这样让她一个人回云安吗？”
“说完了吗？”柏玉春缓缓道，眼帘动了动，终是没有睁开，“我很累，要休息会。”
“大哥！”林阿宝被柏玉春的无动于衷气了个倒仰，仿佛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你对所有人都好，为何偏偏对柳月如此绝情？”
他蓦地睁开眼，有些恼怒，有些无奈地看着她，道：“我为何对她绝情？我无意于她，也不想耽误她，你来说说我怎么样才不是对她绝情？你明明知道我一心只有你，可你一心只向着宁怡之，又一味撮合我和柳月，你可想过你的绝情？”
“……”
闻言，林阿宝一时有些怔愣，不知如何答话，看着柏玉春眼中的一抹伤色，她有愧疚，更无地自容。
柏玉春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重，心疼地望了她一眼，无力地靠回椅背上，转过头，朝她挥挥手，轻声道：“你回去吧，我们不应该吵架，
我们自小从未吵过架的。”
林阿宝看着躺在藤椅上有些精疲力竭、面色苍白羸弱的柏玉春，突然眼眶一湿，僵着站了一会，哽咽了一声：“那，我走了。”
林阿宝刚出了院子，柏言便被唤进来。
“备车。”
“啊？”柏言一愣，有些讶异地看着自家主子。
柏玉春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听不懂话？备车。”
“大公子，您身子还虚着呢，让小人去就好，何必亲自……”
“废话太多！咳咳。”
一主一仆出了后花园，往行馆正门而去。
林阿宝出了行馆，迎面碰上墨竹，墨竹见她失魂落魄，打自己面前过去都没看见自己，有些奇怪，连声喊着“林小姐”。
林阿宝顿住脚步，看见墨竹，泪眼婆娑地问了句，“你家世子在哪里？”
“怎么了？”温和的声音从墨竹身后的马车传来。
宁怡之从马车里探身出来，见林阿宝在外面，就要下车，不想林阿宝快几步奔至马车边，二话不说就将宁怡之往里推了推，自己随后也上了马车。
他搞不清状况，正要开口问话，林阿宝却没头没脑地就撞进了他怀里。
“怎么了？”宁怡之想让开一点看看她，却反而被她抱的更紧一些，感受到她的情绪，宁怡之微微有些担心，轻轻拍着她的背，口气愈加温柔。
“万事有我，别哭。”
林阿宝原先努力压抑着抽噎，此刻终于抽抽搭搭地哭了出来，却还是不说话。
宁怡之仍是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后背，只觉得心都要被她哭化了，额角已经冒出细汗。
“柳月姐，她回云安了。”林阿宝终于止住哭泣，从他胸前抬起头，红着眼，挂着泪说起了缘由。
“嗯，我今早在北门看见了。”宁怡之轻轻地给她拭泪。
“啊？你见到她了？你可有留住她？”
“留住？”宁怡之失笑，“她要走，我怎么留得住她？”
“可是，她一个人回去，这么远的路，我怎么放心……”林阿宝嗫嗫喏喏道。
宁怡之刚要回话，就听车外的墨竹回禀了一声。
“世子，
柏公子乘车出门了……要不要叫住他？”
林阿宝眼前一亮，宁怡之则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对外面道：“可是往北边去的？”
“世子明智，正是向北去的，看起来似乎有些着急。”
闻言，林阿宝破涕为笑。
宁怡之已经明白林阿宝为何这时候会在行馆门口出现了。
“你既是来劝他去追柳月，又为什么要哭成这般？”
“……”
“可是你劝他，激他，他不理会？进而，反过来他也刺激刺激你？”
林阿宝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他温润俊美的面庞，小声道：“你为何要如此冰雪聪明……”
宁怡之再次失笑，轻轻刮了一下她哭红的鼻子，“现在心情可好些？”
“嗯。”她点点头，忽觉得车厢里有些闷热，抬手掀起了竹帘，“不过，大哥说得对，我确实从未顾及过他的感受，还一味将自己的想法强加给他，我……”
宁怡之突然靠过来，揽过她抱在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间，“不用理会，感情的世界本来就不是一个可以公平分配的世界，我们只要忠于自己的内心就好。”
林阿宝挣脱他，水目亮晶晶地看着他道：“我爹也说过类似的话。”
他温柔一笑，笑得柔情四溢，“是我娘说的，想是他们那个年纪，都有些相似的感悟吧。”
林阿宝会心一笑，转而又想起什么，忙问：“你来找我大哥做什么？他现下出门了，怎么办？”
“无甚要紧事，只是我爹娘一定要让我来看望他罢了。”宁怡之顿了一下，又笑道：“我娘上次在城外被救，见过他一次，一直说很有眼缘。也见过柳月一次，十分欣赏，直说他们是一对佳偶，只可惜……不过现下看，也未必就会有什么‘可惜’的事了，你可放心了？”
林阿宝一笑，“放心放心！果然英雄所见略同，我第一次见柳月姐的时候，也是觉得她与我大哥十分相配！”
宁怡之被林阿宝那句“英雄所见略同”逗的憋不住，闷笑出来，林阿宝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
“我说岔了，侯夫人是一代女将，巾帼英雄，我只是一个小女子，哪来的什么‘英雄所见略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