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无奈尘世多纷扰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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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无奈尘世多纷扰2
“你连亲都没让我亲过，还说对我比对她好么？”他的声音里有压抑的恼恨。他确实有些不满，和她相识已经快到一个月了，他碰都没碰过她一下，这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的。他以前从来没有这么得渴望过一个女子，爱过一个女子，爱到甚至不愿对她用强，要知道，这里可是青楼，就算是艺妓，也不会永远身家清白的。
“我保证，”她眨眨眼睛，“允儿绝对没有亲过我。”她懂得如何自然地缓和气氛。
他哭笑不得：“好罢，所有的事都留到成亲后做罢。”他相信，她只会是他一个人的，他愿意等。
有一件事可以现在做。”她回抱他，“抱着你，我就已经觉得很幸福了。”一个男子，总是需要偶尔的一点小温暖。
龙亦的笑容，从没有如此无害温柔过。
龙亦走后，望因在纷纷扬扬的花瓣中久久伫立。天边一片火红色，像极了秋日里满山满地的绵绵枫叶，万道霞光在她的身后破空绽放，水蓝色于此强烈的色彩中更添了纤尘不染的素净，任那刺眼的美丽一直一直燃烧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群蝶恋恋不舍，蹁跹起舞，掀起了纷纷扬扬的花瓣，她笑，却像是落花般的叹息，沧桑后的无奈。
“姐姐，去吃饭罢。”惜惜走过来，拉拉她的衣角，“身体要紧。”不知龙公子跟她说了什么，姐姐这般失神。
望因沉默了一会儿。
“惜惜，走罢。”望因的声音还是如平常一般好听。
惜惜点头，陪着望因到了饭厅。对于这个姐姐，她是真的打心眼里喜欢的。
烟雨楼虽是一家青楼，可吃穿用度却不输于官宦之家，平日里吃饭，都是几个红牌姑娘陪同涟漪坐一席，另几个受宠的姑娘坐一席，其余的按接客所得的银子多少依次排位，最后几席的饭菜也不差于一般人家吃的。
现如今，大唐王朝渐趋落没，烟雨楼还能如此奢华享受，涟漪，不可不说是个奇女子。这次的事情，若不是有几个官宦子弟和朝廷命官掺和，怕烟雨楼也不会就此关门。
“茗烟，来了。”涟漪一眼便看见了望因，“快来坐。”她指指身旁的位置。
望因点头，轻轻地坐下：“姐姐，我想同你说件事。”
“茗烟，什么事都留到饭后谈罢。”涟漪一句话便堵了望因的口。
“唉，说起现今的落败，都要怪那龙家公子。”涟漪状似不经意地说道，“那刺客分明就是冲着他来的，却平白无故连累了我们。”
“姐姐不要忧心。”望因等着涟漪的下文。
涟漪接着道：“本来这烟雨楼不会关门的，偏偏那龙家公子较真，硬要抓住刺客，一雪前耻，搞得人人惶恐，烟雨楼的生意日日衰败，这才成了如今的局面。”
“姐姐推得真干净呀。”望因笑道，“那几个官宦人家的公子死得可真不值。”
“他们的事，我已经找人疏通过了，没有人再会追究。只是，那龙家公子，就要麻烦妹妹了。”涟漪给望因夹了些菜。
“姐姐，既是如此，妹妹可否向你讨个人情？”她想趁机把韩菲允送出去。
知道躲不过，涟漪倒也爽快：“说罢。”
“允儿那日随我上台表演，却不料发生那等变故，吓得有些痴了，对我颇有怨言。她的心不向着我了，我现今瞧着她，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姐姐，还是赶她走罢。”
知道她的本意，涟漪轻轻一笑：“妹妹瞧着不顺眼，姐姐却喜欢她喜欢得紧呢。既是妹妹不要，那姐姐便让她来伺候我罢。”
“姐姐若是留下她，怕是龙家公子会不肯呢。”望因笑得灿烂，眼中却含了几分凌厉，“龙亦，似乎不怎么喜欢允儿呢。”
“妹妹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姐姐还能怎么说呢？”涟漪笑得甚是娇美，“允儿在烟雨楼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小丫鬟，我们两姐妹何必为了她的去留争执？明日，姐姐就让她走罢，免得妹妹见了心烦。”为了一个小丫头，不值得与茗烟翻脸。
“姐姐待妹妹可真是好。”望因给涟漪盛了一碗绿豆汤，“姐姐，天干物燥，降降火罢。”
又是静寂的夜里。
“允儿，明日便离开罢。”望因的脸映在幽幽的烛光中，一双灿若星虹的明眸带着无奈。
“为何？允儿有什么地方做错了吗？”韩菲允收拾着衣物的动作一滞，“允儿会改的，会改的，请姐姐不要赶允儿走。”离开了这里，她还能去哪里？
“允儿。”望因走过去摸摸韩菲允的脸，“并不是姐姐想要赶你走呀。”
“姐姐，我想和你在一起。”韩菲允轻轻地用手握住望因的手，“我已经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真的，真的。”她的声音开始有些哽咽，“我没法，没法……”
“你不可能永远依赖我。”望因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这个世上，并没有谁会因为离开了谁而不能活下去。你要学会坚强，知道吗，要坚强。”
“可是，允儿除了这里无处可去呀！”韩菲允的眼泪盈盈闪动，“允儿真的想不到，自己的叔叔竟然会，会……”那个平日里温和的叔叔，竟然会做出那般禽兽不如的事情，竟然会如此狠心！
望因温柔地抹去了韩菲允未曾掉下的泪水：“就当个教训罢。这个世间太复杂了，没有人会理所应当地该对谁好。如果有人对你好，那都是有目的的。你何必为此而伤心呢？”
“那允儿的爹娘呢？他们没有任何目的的！他们是真心对允儿好的！”韩菲允冲动地反驳了一句。她不愿，不愿面对这样一个丑陋的世界。这个世界，就应该想爹爹说得那般美好，人人和善，简单温暖。
“谁说他们没有目的？”望因摇头，“他们有。他们的目的，便是你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生活在这世间。”
这，就是爹娘的目的吗？
简简单单，为子女奉献一切的目的。
“那……姐姐你的目的呢？”
望因看向韩菲允，此时的她，像一个无助的孩子，只是单纯地希望找到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她吸了口气，温润的手指慢慢脱离了她的包裹：“允儿，你觉得我的目的是什么？”她突然有些迷茫，在韩菲允的心里，究竟是怎样的人。
“我一直都以为……姐姐，”韩菲允盯着她，“你认识一个黄衫姐姐吗？”她又想起了那个黄衫姐姐，她曾说，她欠了她，所以要还，现在，是她在还自己的债吗？
“不认识。”望因轻描淡写地答道，无所畏惧地回视她。
韩菲允眼中有明显的失望：“是吗？我一直以为是黄衫姐姐让你照顾我的。”
“你口中的黄衫姐姐，我并不认识。”望因轻声道，“你想留在这儿，那你便留在这儿罢。这几日以内，我就会离开的。以后，你全都要靠自己了。”
“姐姐……”
“你出去罢，我想休息了。”
韩菲允没说话，静静地转身，一步一步向门口走去。
望因苍白地笑笑，慢慢闭上了眼睛，将那光芒轻轻掩盖。
这次真的要分手了。希望你再也不要遇见我，再也不要。
每一步，韩菲允都走得很轻很轻，像是怕打扰到望因的假寐一般。
而烛光，有节奏地随着脚步声一下一下地轻颤，带动了静止的暗影。
“吱咯”，是开门的声音。
望因暗叹口气，睁眼，却有些意外：“你，还没走？”很平静的语气，一如往常。姻缘宫的人，几乎从不轻易泄露出自己真实的一切，尤其是情绪。
不可否认的，她竟然有一丝欣喜。
“姐姐，允儿不想走。”韩菲允原来是打开了窗户。今晚没有月光，却是繁星满天，光芒洒落进来，一地的璀璨，仿佛铺了一地的珠宝。
“我方才不是与你说得很清楚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姐姐不想听听我的故事吗？”她想用自己的故事来打动她。
“没兴趣。”望因懒懒地答道。她不能再对韩菲允好了，不能再让韩菲允对她产生依赖，她必须冷冷地推开她，好让她独立自主起来。
“是吗？”韩菲允垂下眼帘，“那允儿先走了。”可是，她却是不会放弃的。
望因再次闭上了眼睛。
奔跑的声音渐渐隐去。
“你会不会对她太凶了？”御风从床脚钻了出来。为望因让他在暗中观察四周的一切，这几日，他小心翼翼地东躲西藏，没有让任何人发现他的存在，“允儿还是个孩子。”
“不。”望因摇头，“她不是孩子了……十七岁又如何？她的爹娘已经死了，那么，她就必须勇敢地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她的爹娘……死了？”御风大为震惊。
“是呀，死了。这都是命。”她的眼中猛地闪过一丝残忍的光芒，“其实，她的悲剧本可以逆转的，可是你没有帮她。”现在她的心情很不好，所以，她也不想让他好过，这种想法，大概是整个姻缘宫宫人都有的罢。
“我本来能够帮她？什么意思？”御风心里突地一跳。
“知道我当初为何要你送她回去吗？”望因斜睨着他，“我可不纯粹是为了摆脱你……我本以为，以你的力量，可以改变她的命运。可惜，可惜，宿命难违呀。你知道吗，她的叔叔是个弑兄弑嫂的混蛋！你送允儿回去时，他已经把允儿的爹娘软禁起来了。”她顿了顿，“我相信你会帮允儿结束掉那个大麻烦。但是，我算错了。”
“你为何不对我言明？”御风追悔莫及。那日，他根本未曾见到韩菲允的家人，不过是见到了几个照顾韩菲允的丫鬟。他见众人服侍得如此体贴，心中再无怀疑，转身便离开了，他心中还惦记着望因。没想到，没想到，他却是把韩菲允推进了火坑。
“天机不可泄露。”她的神色依旧淡然，“当日那个家丁死去时，你不是在场吗？怎么？难道你不知道他手里的那把剑是属于闻名江湖的剑客，长于的吗？”当日在林间，御风便已跟上了她，但是直到破庙处才真正现身。
御风艰难地咳嗽了一声：“不知。”他当然知道，可是，他故意不去想那件事，故意忽略掉那件事，他不想浪费时间，他怕再也找不到望因。
“真的不知？”树影斑驳，深深浅浅的黑色，和着那一地灿烂，如水般投映在厢房内，夜风轻潜入房，撩拨着她的青丝。“你既不知，我又不能坦言，她的劫，如何能躲得过？”无边无际的夜色中，望因的声音被夜风吹得分外清冷。
是呀，她不管，他也不管，允儿便只有认命了。
猛地一阵劲风吹过，烛光于是摇摇欲坠，抖动得如同秋日里无边的枯叶，渐渐暗下去，暗下去，终于失却了所有的光明。
夜云流动，一地的璀璨此时也失却了光彩，整个厢房里，再无一丝光亮。
第二天一早，望因便去找了涟漪，提出要离开烟雨楼。涟漪并不流露出惊讶之色，仿佛早就料到了一般。
“你决定了？”涟漪还是在慢条斯理地涂脂抹粉。
“对。”望因坐在她身后，眼中满是坚定。
“龙亦，可是个花花公子呢。”平时在众人面前，涟漪才会尊称龙亦为龙家公子，私下里，却不怎么看得起他，“别的不说，单说你和他的相逢之地，便不是个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