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2 东京 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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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2 东京 2000
欧阳诺四下望去，自己正在一间会议室里，旁边有七、八个年轻人正在低头看着材料。
显然，他并没有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回到东京湾。
这个场景让欧阳诺感觉非常熟悉，不过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玻璃门上反射出了自己的形象，那是一个穿着西服的少年，干练的短发散发出一种职业男人的味道。
欧阳诺难以置信地看着玻璃门上映出的自己，双手不由自主地抬起来，颤抖着摸了摸自己光滑而有细嫩的脸庞。
闭眼……睁眼。
再闭眼……再睁眼。
抬左手……抬右手。
没错，这个美男子就是自己。
他的第一反应是——这一定是magi制造出的梦境。
“magi？magi？出来吧，别闹了。”
欧阳诺起身在会议室里走了一圈，仔细地看了看每一个人的脸。
“你是magi吗……那你是吗？”欧阳诺一个个地问道。
这些年轻人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欧阳诺，他诡异的行径实在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时一个女文员推门进来，打破了尴尬的场面。
“欧阳……诺，我没有念错吧？”女文员环顾着会议室。
“我是欧阳诺……妹子，能不能告诉我这是哪里？”
愚蠢的问题配上认真的表情，这让会议室里的年轻人都不禁笑了起来，连女文员都捂着嘴“咯咯”地乐个不停。
“欧阳先生，你可真会开玩笑，不过你一会和面试官开这种玩笑的话，我可不认为会有什么好的效果。”女文员打开玻璃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欧阳诺可以跟她出去了。
这个画面……这个场景……
欧阳诺的瞳孔慢慢放大，脑中“嗡”的一声，身体激动地开始发颤。
“这里是tbs总部大厦吗？”在巨大的刺激下，他的声音有些诡异。
“没错啊，你半小时前随我进来的啊……欧阳先生，你的身体是不是不太舒服？”欧阳诺发疯似地表情让女文员有些不安。
“告诉我！今天是2000年7月2日！！2000年7月2日！！！”欧阳诺冲上去疯狂地摇晃着女文员的肩膀，等待着那个答案的出现。
“是的……是的……请你放手，我要叫保安了！”纵是女文员在职场混了多年，也没见过这般混的应聘者，一时间惊得花容失色。
所有人都被欧阳诺的行为吓傻了，会议室中顿时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得到自己期待的那个答案后，欧阳诺松开了女文员，尽量保持着理智。
“对不起，我有些失态了。”欧阳诺诚恳地鞠了一躬。
“……跟……跟我来吧，冈本系长已经在等你了……”女文员还没有从惊讶中缓过神来，慌忙地整理了一下衣服，带着欧阳诺向外走去。
欧阳诺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刚毕业的那一年。这一天是2000年的7月2日，他有幸参加了tbs电视台后期制作部的第二轮应聘。
不过等待自己的，是一场糟糕的面试，面试的考官冈本是一个歧视中国人的家伙，刚刚走出校园的欧阳诺被他羞辱的一文不值，之后欧阳诺忍无可忍，大打出手，最后在警察局待了整个晚上。这一天，正是他人生的转折点，不会到警察局就不会认识那些人，不认识那些人就不会走上那条路……
欧阳诺舔了舔嘴唇，现在的自己可不再是那个刚走出校园的青涩少年了。
很快，文员已经带着欧阳诺来到了冈本办公室的门前。
“他会说‘龟二，你是蠢货吗，怎么筛选出了支那人的简历！’”欧阳诺自言自语道。
“啊？”女文员被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搞的有些摸不着头脑，连敲门都忘记了。
1秒钟后，冈本办公室里果然传出了他的骂声。
“龟二，你是蠢货吗，怎么筛选出了支那人的简历！”
女文员吃惊地呆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欧阳诺拍了拍她的肩膀，露出了叔叔惯有的笑容：“妹子，没事儿，我自己搞定。”
他没有敲门，而是直接推门闯进了冈本的办公室。
“纠正下你的发音，china。”
在冈本和龟二错愕的目光下，欧阳诺一屁股做在了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
这厮翘着二郎腿，开始漫无目的地打量着办公室的内饰：“快点儿，我赶时间。”
“你……你！”冈本被气得满脸通红，楞是指着欧阳诺不知道该骂什么。
“冷静，做你该做的事。”欧阳诺可不是善茬，大臂一挥，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用盖过冈本几个数量级的音量压制住了他。
动物有一种本能，那就是在遇到比自己强大对手的时候——会耸！！
尤其是在泥轰国，非常讲究一种名为“气势”或者说是“眼神”的东西。
冈本也不例外，在本能的趋势下，竟真的缓缓地坐了下来。
这小子是何方神圣，竟然拥有如此凌厉的眼神！
冈本根本没见过这样的人，自然不知道怎么对付这样的人。
刚才的动静很大，把附近办公区的职员们都吸引了过来，门口顿时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老兄，别发呆了，我赶时间！”欧阳诺再次拍了拍桌子。
冈本浑身一颤，慌忙地拿起了欧阳诺的简历。
“北海道大学……传媒学院……”
“这些你之前没有看过吗，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你的导师是……”
“比古清十郎。”
“哦……”
欧阳诺心下暗笑，上一次自己对冈本说出比古清老师的名字时，这家伙活活地损了他老人家五分钟，逼得自己大打出手。而这一次冈本却只是乖乖地“哦”了一声。
昔日的请涩少年，饱经沧桑过后，很轻松的就可以应对冈本这样的货色。
冈本已经不知道再问什么好，场面陷入尴尬。
欧阳诺又拍了拍桌子：“老兄，还能不能问出东西来？”
“哦……不用了……你回家等消息吧。”冈本现在只是想赶快结束这次噩梦般的面试。
“现在不能决定吗？”欧阳诺可不会老老实实就就这么走了，现在这种情况下只有闹出一些事情才能保证自己被录用。
冈本终于忍无可忍，你一个傻学生还真能有多大能耐？心一横，刚要发作，却见一个戴着金边眼镜的中年男子探进半个身子，敲了敲门。
“小泽课长！”冈本起身对中年男子鞠了一个90度的大躬。
听见“课长”两个字的时候，欧阳诺也连忙起身，对小泽点了点头，报以微笑，对这个级别的头头还是要给些面子的。
小泽心下暗骂，能跟自己点头的都是有一定职位的人物，这厮是从哪冒出来的……
“发生什么事情了，我看你办公室门口围了这么多人？”小泽质问道。
“课长，这位同学面试结束了却赖着不走，打扰到您了！”冈本又是深深地鞠了一躬。
欧阳诺有些啼笑皆非，老子当年混山口组的时候都没这么多规矩，堂堂的tbs电视台怎么搞的跟皇宫似地。
“你现在可以走了吗？”小泽面无表情地对欧阳诺说道，同时他又瞪了冈本一眼，眼神中透露出一句话——这么一个耍赖的学生你都搞不定？
冈本羞得脸上的横肉都挤做了一团——这厮身上的王八之气，换你你也受不了啊课长……
“抱歉，小泽课长，我还不想走，因为这次面试还没有结束。”欧阳诺的气质瞬间从黑－帮流氓转为了知识分子，“据我观察，冈本系长有些歧视我的人种，在面试过程中只是问了我一些不疼不痒的问题，我根本没有机会展示我的才能。”
小泽的脸色沉的更加厉害了，他也想早点结束这场闹剧，但眼前这厮说的浩然正气有理有据，当着这么多同事的面实在不好强迫他滚蛋。
“你想怎么展示？”
“给我一些原始视频素材，电影、电视剧、动画或者综艺节目都可以，我用15分钟剪辑完成，诸位同事来帮我评判，如果有一个人说我剪的不好我立马滚蛋，保证再也不会出现在tbs。”
小泽哼了一声，心下嘀咕，剪辑两个小时的原始素材就算是tbs最熟练的老手也得用与素材时常相同的时间才能剪的像模像样，这厮不会是来戏耍我们的吧。
不过他转念又一想，一个应聘的学生完全没有必要做到这一步，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往往最又才能的人都是狂妄的，不如给这小子一次机会，如果真是一把剪辑好手，也确实能缓解现在后期制作部巨大的工作压力。
“樱井，带他去机房，给他挑一集电视剧。”小泽对身后围观的一个黄发青年说道。
随后他又将头转向了欧阳诺：“可以给你20分钟先看一下剧本，去吧。”
欧阳诺对小泽报以了感激的微笑。
他是真的很感激，自己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如果老老实实地回家等消息，恐怕等到明年也不会有什么，因此只能靠这种方法来突出重围。这么鲁莽的行为放在其它地方也许早就被轰出去了，然而小泽还真就给了自己这么一次机会。
最为关键的是，他分配的是一集电视剧，不是电影。一部常规的电影，其总素材长度通常都在几十个小时左右，而一集电视剧的素材一般都会控制在5个小时之内。如果小泽真的想让自己出丑，直接扔过来一部电影就可以了。
众目睽睽下，欧阳诺跟着樱井走进了后期机房。
“偶像！”黄发青年樱井拍了拍欧阳诺的肩膀，“冈本这家伙在你面前像小姑娘似的，真不知道你一个刚毕业的学生是怎么做到的。”
欧阳诺低声笑道：“混几年山口组，你也可以的。”
“哈哈，你可真会开玩笑……”樱井显然没有当真，只是笑着拉出了一把椅子，“来，坐这里就可以了。”
“素材都在这台工作站里了，主要的分镜头我已经筛选出来了。”樱井在工作站上折腾一番后，将这一集电视剧的主要素材全部导入了后期软件。
欧阳诺随意瞥了一眼，下意识地问道：“这是《圈套》吗？”
听到这话，樱井吃惊可是不小：“这你都知道？真的是偶像啊！这部电视剧明明还没上映，也没做过什么前期的宣传啊？”
欧阳诺此时却不知答什么好，总不能说老子在十年前就看过了吧……
“小泽课长在你剪辑15分钟的基础上，又送了你20分钟看剧本的时间，你自由安排吧。祝你好运！”把分镜头脚本交给欧阳诺后，樱井便不再打扰欧阳诺，径自出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欧阳诺见桌子上有一个塞满了烟头的烟灰缸，便点了根烟，开始粗览素材。
樱井很仗义，这一集的总素材本该有5个小时左右，但交到自己手里的只有不到两个小时，正如同他所说的，工作量最大的素材初筛已经做过了。
需要动用magi吗？
欧阳诺笑了笑，大叔我可是天天坐在机房剪了10年av的男人啊！
叔虽然人已不在江湖，但“快刀手”的美名却依然在江湖流传着。
掐灭了烟头，欧阳诺的手速瞬间提升到了nada的水平，凭着他以前对这部电视剧的记忆，飞快地在软件中进行素材的拼凑。
7分钟后，他已基本按照分镜头脚本分好了素材。
下面就是搞定切镜头和转场了。还好这部电视剧的转场不算太复杂，不用做太多的特效，基本都是用镜头的楞切，否则纵是自己有抽筋手也应付不来了。
11分钟，粗剪完毕。
13分钟，音效音乐搭配完毕。
15分钟，检查完毕。
真正的男人，都是在地狱中磨练出来的。
10年av剪辑的功底，造就了一个意志如钢铁般的大叔！
确定没问题以后，欧阳诺在机房外找到了樱井。
“搞定了，帮我叫他们来看吧。”
“……偶像啊，还真是15分钟啊，要不你再做细致点儿吧……”樱井对欧阳诺还是有些好感的，他显然希望欧阳诺可以更充分地利用这些时间。
“兄弟，我赶时间，你帮我叫下吧。”
“算你狠，你在机房等着吧。”
冈本坐在工作站前，反复地拖拽着影片的时间轴。
邪门！
此时的冈本只有这个感觉。
他一次次地拖动每一个镜头转换的地方，期待找到哪怕一帧的错误，但影片的剪辑质量堪称完美，虽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但手法却是相当的稳健。
看着冈本额头的汗滴，欧阳诺又是一阵暗笑——开玩笑，当年老子剪苍井空老师片子的时候可以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
“别找了，没用的。”说这话的不是欧阳，而是站在冈本身后的小泽达也。
小泽向欧阳伸出了右手。
“欢迎加入tbs后期制作部。”
“不胜荣幸。”
二人的友谊之手虽然紧紧相握，但脸上的笑容都暴露了内心的声音——眼前这货可不好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