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永康的三基石:石油、四川、政法(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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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永康的三基石:石油、四川、政法(三)
运动治警
周永康走马上任之时,正值中国进入1949年后的第四个犯罪高峰期。数据显示,自2000年,抢夺、抢劫犯罪案件大幅上升,占到刑事犯罪的近40%,有的地区达到了60%以上。社会治安恶化的背景下,对警察扩权和严刑峻法的呼吁在体制内外都非常强烈。
但另一方面,全国警力严重短缺,经费保障缺口巨大。据一篇题为《中国基层警察缺衣少食权力薪酬不相当很危险》的章记载,到2005年,根据公安部人事训练局统计,全国1-2人的派出所有3723个,3-5人的有16533个,占派出所总数的一半。各地公安局特别是基层派出所长期难以得到有效的财政支持,经费不足是老大难问题。为维持公安部门的运行,从首都北京到边远山区,警察都在忙于罚款、收费、创收。按时任四川省公安厅厅长吕卓的话说,警察长期吃着这三种饭,财政拨款的“皇粮”太少,却要公安部门先创收再返还,创收的一个重要途径,便是各种自立的、超范围、超标准的收费和到处拉的赞助,这叫“杂粮”;此外还有罚款,警察都被分配了查处卖****、交通违章等的罚款指标,吕卓管这叫“尿泡饭”,“‘皇粮’吃不了,‘杂粮’吃不饱,‘尿泡饭’吃得一身骚”。
吕卓也承认,“警察**的一大根源,就是警察变成了一个创收、营利者,由此必然导致他们在执法时产生偏差。”2003年四川省对全省公安系统的经费状况所做调查令人触目惊心,有个百万人口的县,每年公安部门正常开支要2700万元,县财政只给了1/5,其余的都要公安部门自己“创收”,相当于全县人均被罚20元钱。
在进行充分调研后,2003年,自39岁即成为全国最年轻公安厅长的吕卓决意从“饭碗”入手,重塑警察形象。当年6月,四川公安厅颁布第6号令《关于严禁公安民警参与经营娱乐服务场所及为其违法活动提供保护的规定》以及第7号令《关于严禁公安机关乱收费、乱罚款的规定》,两令各有4条,合称“8条严禁”。2004年1月5日,四川省委办公厅、省政府办公厅转发《省财政厅关于建立县级公安机关经费保障机制的意见》(俗称1号件),规定县级公安机关所需经费,包括人员经费和办公经费,由县级财政负责保障,财政部门按核定标准在年初预算中足额安排公安机关的基本支出需要,不留缺口。
由于这次警察经费和治安财政改革发轫于周永康刚刚离开的四川省,坊间多认为它代表着周永康“规范治警”的一次努力。事实上,四川省的前述1号件刚刚发布第三天,远在北京的政治局委员、公安部部长周永康就做出批示,“四川省财政不算富裕,但能认真贯彻中央要求,建立县级公安机关经费保障机制,值得其他地区学习推广”。当月底,周永康到四川视察,又赞叹道:“在经济并不发达的情况下能做到这点,四川干了一件大事。”当年9月,财政部和公安部又联合发布《关于制定县级公安机关公用经费保障标准的意见》,正式将警察“吃皇粮”运动推向全国,并确定了“收支脱钩”“全额保障”等机制保障。
不过,2005年4月,担任四川省公安厅长已11年、刚到50岁的吕卓,因违规用地问题被免职,黯然退居二线。周永康曾经试图以经费保障体制改革为突破口,将计划经济体系下“条块结合、以块为主”的公安管理体制向“以条为主”的垂直管理转型的努力,似乎也因为“勇先锋”的下课而偃旗息鼓。人们可以看到,警察的非警务活动越来越多,比如受命于地方政府,参与房屋拆迁、经济纠纷等事务,作为交换,吃上“皇粮”的地方公安部门,依然拥有在当地大吃“杂粮”和“尿泡饭”的权力。
在几项控制警权、理顺警务激励机制的规范化改革落空后,周永康似乎意识到自己不足以撼动或者没有必要去撼动系统自我扩权的冲动,将这种力量掌控在自己的节奏下,应该是更明智的选择。他开始改弦更张,用自己和旧系统都更为习惯的方式完成这种“控制性规范”。一方面,其在位期间,公安部重修了大楼,改善了办公条件,还为部里干部“解决了数百套房子”;另一方面,周永康用一系列具有鲜明中国特征的集中性活动,取代了进行体制性改革的初衷。
“周永康是搞政治的,他当公安部长期间,各项政治性的活动比较多。”一位有着二十多年工作经验的基层公安局法制科长向财新记者回忆。
2003年1月22日,公安部发布“五条禁令”,严禁违反枪支管理使用规定、携带枪支饮酒、酒后驾驶机动车、在工作时间饮酒和参与赌博,民警违反上述禁令的,予以纪律处分或予以辞退;造成严重后果的,予以开除,并要追究其所在单位直接领导和主要领导的责任。
这是周永康就任公安部长后的一项重要措施。虽然“五项禁令”的内容此前都在禁止之列,但这一朗朗上口的总结,被认为对规范民警行为起到了很好作用。
同年2月18日,公安部再次发布通知,决定2003年3月至12月在全国公安机关和全体民警中开展“贯彻**,全面建小康,公安怎么办”大讨论活动,以“实践‘三个代表’、认清历史使命,加强队伍建设、公正执法为民,改革公安工作、服务小康社会”。
2004年5月,公安部召开“在全国公安机关开展大练兵活动电视电话会议”,要求的主要内容,包括基本知识学习、基本体能训练、基本技能战术训练及专业知识学习和业务技能训练等方面。各级公安机关要根据实际确定“训练日”,基层和一线实战单位保证每周不少于半天的时间专门进行训练,并形成制度;同时各级公安机关要积极创造条件,保证每个民警在大练兵活动中接受不少于两周的集中强化训练。
2005年5月,公安部再次开展“大接访”活动,要求全国公安机关从5月18日开始敞开大门,以“人人受到局长接待,件件得到依法处理”为目标,集中时间、集中力量,领导动手、全警参与,由各级公安机关的一把手面对面地亲自接待上访群众,依法处理群众信访问题。
2006年,公安部又在前述“三部曲”运动的基础上,将该年确定为“基层基础建设年”,组织全国公安机关开展“三基”工程建设,抓基层、打基础、苦练基本功,并要求以此为契机,“坚持不懈,一抓三年”。
对于上述“大讨论”、“大练兵”、“大接访”、“三基”工程,公安系统内外看法褒贬不一。
2007年10月28日,周永康离任公安部高升之时,官方的说法是,周永康在任期间的几年,“公安工作是历史上最好的时期之一”,但在前述基层公安局法制科长看来,除了“三基”工程确实做了一些实事,在基础设施、交通工具、通讯工具、办公设备等方面按照标准落实了以外,其他基本上都是“搞政治”,没什么实际效果。
中国人民公安大学教授武伯欣更是认为,这些东西都是来自“左”的遗风,反而给公安工作带来很多负面的东西,“好大喜功掩盖了问题”。
以“大接访”为例,根据公安部发布的数据,从2005年5月到2007年8月28日,全国公安机关累计接待群众上访19.5万起,处理群众信访问题18.1万件,群众停访息诉17.6万件,停访息诉率达到90.2%。但另一方面,各地政府派出公安人员和公务人员,或者聘请社会人员,通过暴力或者非暴力的行为拦截本土上访者,甚至未经任何法律程序即非法限制公民的人身自由,将上访者投入“黑监狱”进行非法拘禁的现象,也正是在这一时期集中涌现。“大截访”与“大接访”如影随形,一批类似于北京安元鼎安全防范技术服务有限公司这样专业拦截、关押、遣返上访者的保安公司应运而生。
“在周永康担任公安部长时期,客观地讲,警察行为的规范化、警务体系的正规化上是有所进步的,但警察的权力边界不是缩小了,而是进一步扩大了,警民关系也日趋紧张化。”一位不愿透露身份的观察人士评价道,“这一方面是因为周永康推行的规范化和正规化,采取的仍是传统人治的一套陈旧的方式方法,而不是通过法治来约束权力;更重要的是,当周永康们体会到国家强力机器权力不受约束给小群体带来的巨大好处后,他们考虑的就不再是约束权力,而是利用权力,不是权为民所用,而是权为己所用。”
“他不是法治的信徒,而是权力的信徒。”他说。
司改停滞
2007年10月22日,周永康在**十七届中央委员会第一次全体会议上当选**中央政治局常委,接替**任中央政法委书记,成为中国公检法司以及内卫工作的最高领导者,站到了中国的权力峰层。
周在位的五年间,恰逢2008年北京奥运会、2009年的建国50周年庆典和2010年上海世博会的召开,安全、稳定工作尤为重要,他的地位也变得更为显赫。同时兼任中央维护稳定工作领导小组组长,是历任中央政法委书记中话语权最大的一位。
不幸的是,周永康在公安部时期带有左的风格的施政理念,也借此扩展到整个司法领域,“维稳”更成为各级政府的一项重点工作。
甚至在周永康的家乡无锡厚桥镇,自2004年无锡掀起的大规模城市化运动、锡东新城的圈地造城,造成了大片荒地和失地的访民。遭受维稳对待的无锡访民没有想过,这位乡贤主政期间,中国形成的政法维稳机制给他们带来什么影响。
2009年,厚桥镇太芙村数千亩基本农田,“因发展需要”,被列入征用计划。村民胡琴芬称,此后在村委会的操纵下,不少村民不明不白中申请纳入“社保”,在所谓的《自愿申请放弃土地承包权》的协议上签了字,一夜之间成为“失地农民”,有的甚至是别人代签的,本人并不知情。胡家同样未签字,同样“被失地”。
此后,胡琴芬等要求为“未征收”的土地登记确权,并在大面积抛荒的土地上,联合了多位村民开荒种田,却遭村委阻拦。在多次申请行政复议未果后,她被逼走上上访路。2012年7月,她在家中被警察和保安拉进汽车押走,在宾馆关押15天。
同村村民华惠清,则是2010年3月起,在当地启动“走马大成”项目时,多次拒绝签字拆迁,家里遭断水断电,道路被毁,一家人被迫逃离,租住在外。当年下半年起,他家将近10次被盗,祖坟被铲,80岁的母亲被推倒摔成骨折,他两次遭绑架,并因上访被关26天,拘留5天。
2012年6月,因再次到北京上访,华惠清和70多个访民被分别投入“学习班”,他被关押长达79天,最后不得不签字同意,千辛万苦保护了几年的房子终成废墟。
新厚桥村60多岁的邹惠芬,也有维权上访十多年的经历。该村街南队原有耕地78亩,分别于1993年、2003年被村委骗租。2005年,当地镇村政府,多次伪造件,称街南队人均耕地不足0.1亩,已被批准征地撤队。村民坚决反对,从此走上了追讨耕地及土地租金的维权道路。
村民无数次上访,最终于2006年获江苏省国土厅等单位的答复,称失地查无办理农用地专用手续,认定地方政府非法占地,责成有关部门拆除相关建筑。
但此后土地仍被荒着,村民开荒种田,多次遭遇当地政府动用机械挖泥填地。2012年7月,邹惠芬险遭绑架,幸有村民阻拦,在拼死抵抗中,其腰脊椎被拉伤。
华惠清等人的遭遇并非孤例,在厚桥附近的羊尖镇、滨湖区太湖街道、胡埭镇等地,失地访民命运同样如此,且遭受的维稳手段更残酷。
无锡访民没有想过,这些维稳机制和周永康有什么关系。但渐渐地,无锡人进京上访,有些人总要去找他。“到政法委的大门口,在360度监控的探头下,大叫几声:‘周永康,老家人来看你了,你快出来’”。锡山区羊尖镇一位访民说。
这一时期,各级政府的维稳经费达到历史新高。维稳工作的重要性,也因各项“一票否决”考核政策的存在,成为很多机关、部门超越本职工作的第一要务,除了那些被维稳的对象外,基层公务员们也是苦不堪言。
尤其在法院系统,相对于司法的独立性,政治性在这一时期被予以更多强调,遭到法学界、法律实务界的强烈批评。
一位从事刑事审判近30年的老法官曾在接受财新记者采访时表示,上述政治生态下,维稳已成了法官判决时考虑的第一要素,地位高于法律的准绳。“只要是为了当事人不上访,就算违背法律的规制,不管是采用迁就的态度,还是采用暴力维稳的手段,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因为领导都怕上访。”他认为,这些现象的实质,都是以牺牲其他当事人合法权益或法律严肃性、公平性和法院公信力为代价,来求得一时的“稳定”,即所谓“政治效果、社会效果、法律效果”的统一。
几位接近最高法院和中央政法委的人士向财新记者表示,上述局面的形成是多种因素合力的结果,很难将其归结到周永康或某个个人身上。但有一点毫无疑问,他无法完全撇清责任。
唱和重庆模式
周永康任中央政法委书记期间,正值***主政重庆,在“唱红打黑”问题上,周永康始终给予***力倡的重庆模式以有力支持。如今这两位已先后落马。
2009年6月,在***的部署和时任重庆市公安局局长王立军的主持下,重庆市展开打黑除恶专项斗争,截至当年10月25日,累计抓获涉案人员2915人,刑事拘留384人,逮捕1567人,其中重庆市各级检察院批准逮捕的涉黑涉恶犯罪嫌疑人700人。
重庆“打黑除恶”开始一个多月后,中央政法委就于7月29日发布消息,称近日已出台《关于深入推进打黑除恶专项斗争的工作意见》,要求各地区、各部门继续抓好专项斗争各项工作,始终保持对黑恶势力主动进攻的高压态势,确保专项斗争向纵深推进。
2009年10月26日,重庆市委领导向社会各级通报重庆打黑相关工作时称,这一行动是为了贯彻落实中央政法委打黑除恶的要求,推进“平安重庆”建设。
三天后,重庆市委常委、市政法委书记、市打黑除恶专项斗争领导小组组长刘光磊更在打黑除恶新闻通气会上说:“深入开展打黑除恶专项斗争……是中央的‘规定动作’。”
目前尚无公开资料或报道显示,中央政法委为何要求重庆开展此项行动,以及为何迅速将重庆“打黑除恶”专项斗争的“经验”向全国铺开。但从后续反映来看,周永康对此相当满意。
根据当时重庆市对外通报,2009年9月25日,周永康曾对此重庆打黑专门做出批示:“打击铲除黑恶势力,是让老百姓过上安定日子的‘民心工程’。近期在重庆市委、市政府领导下,政法机关加大工作力度,见到了明显效果,为人民办了一件好事、实事。”
次年3月的全国两会期间,周永康还来到重庆代表团,同代表们一起审议最高法院、最高检察院工作报告。周永康称,一年来,重庆市委、市政府按照党中央、国务院的决策部署,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取得了新成效,人民群众得到了更多实惠,尤其是平安重庆建设,给3200万重庆人民带来了福祉。
主持当天审议的就是***。他在开场白中说,周永康同志对重庆的工作非常熟悉,十分关心,早在武隆山体滑坡时就和专家一起研究治理方案;以后又积极推动川渝合作,留下很多佳话,“他还特别关心支持三峡库区移民,多次做出重要批示,帮助解决重大问题;对我市‘打黑除恶’工作,及时做出重要批示,给予鼓励和支持”。
周永康也热情询问了重庆公租房、库区移民等情况,并多次对打黑除恶行动给予肯定。
就重庆将司法拍卖转到产权交易所的改革,周永康更是评价颇高。当时任重庆市高级法院院长称“小改革解决了大问题”时,他纠正说,“这项改革一点也不小。它解决了一个大难题,使司法拍卖更加公开公正透明,这是社会管理的一个创新。”
其后续结果则是,2012年最高法院开通的“人民法院诉讼资产网”,即是在重庆“诉讼资产网”的基础上升格而成。
中国拍卖行业协会前副秘书长,曾经到过重庆调研的王凤海告诉财新记者,网上拍卖的技术门槛其实并不高,除重庆外,上海、江苏、黑龙江等地都已开通了自己的网上拍卖平台。从功能上看,业内普遍认为上海而非重庆模式是最好的。
一位接近最高法院的人士向财新记者透露,通过“人民法院诉讼资产网”,推广重庆模式,以深化网上司法拍卖改革,是中央政法委有关领导的支持,最高法院内部其实也有不同看法。
王凤海等也曾尝试通过私人关系,向周永康汇报调研的情况,据实陈述重庆产权交易所司法拍卖的一些问题,却未被接受。
他告诉财新记者,“关键的问题,其实不在于选择哪个平台,而是选择过程中对法律程序的遵循,防止垄断和领导个人意志的决断”。
除在“两会”期间接见重庆团外,周永康还在2010年11月到重庆调研。为期3天的调研时间中,他参观了重庆交巡警平台、打黑除恶成果展、公租房项目,听取了“大下访”、“大走访”情况介绍,并在重庆大剧院观看了“唱读讲传”汇报演出。
调研期间,周永康再次肯定了打黑的成绩,并称“唱读讲传”汇报演出“太令人感动了,是新形势下加强干部思想教育、做好群众工作的有效载体”,并现场要求,全国政法战线也要开展这项活动。
调研结束时,周永康对重庆模式给予了全面的积极评价,称“唱读讲传”“三进三同”“三项制度”“大下访”“大走访”等活动,都是生动活泼又切实有效的思想政治教育,并要求政法系统的同志尤其要加强理想信念教育。
肯定的范围也不止限于政法领域,就***力推的“五个重庆”建设、公租房建设、农民工户籍制度改革等,周永康称都是实实在在的改善民生之举,在全国也有很强的示范意义。
这些支持,都成为***和王立军等人重要的政治筹码。重庆打黑型社会管理方式,构成了曾经赫赫有名的“重庆模式”核心支柱之一,法学家童之伟将其概括为:公权力组织以打黑为契机,以公安等强力部门对有关打击黑社会组织犯罪的刑法第294条进行极端的扩大化运用为基础,将追诉黑社会性质组织罪的活动,转化成了权力者对社会政治、经济和社会化事务进行管理控制的一种基础性抓手或策略。在这种打黑型社会管理方式下,执政党地方党委领导人及其下属机构(如政法委),将整个公权力的国家机器组织一体化,统一指挥公法检机关行使职权,将刑事司法手段转化为社会管理方式,突破法治底线,脱离监督制约,以寒蝉效应控制社会经济秩序。周永康对这种严重违背法治与人权精神的社会治理模式的赞许,有多大程度是出于政治结盟的考虑,又有多大程度是一种价值观的认同,我们不得而知。但直至“王立军夜奔”事件发生后,周永康还是在2012年3月“两会”期间到重庆代表团,专程为已经危若累卵的***站脚背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