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五 民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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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五 民怨
离开侯府后,转出幽静的深巷,驯鹰师察觉到身后探视的目光。 她装作毫不知情,面不改色地往前走着。
转出少人的贵族里坊,走进热闹的平民巷陌,她慢悠悠在街上东逛西逛,东家喝碗茶,西家听段书,又与几位熟人说说笑笑,东拉西扯。 如此半日,直到日头西斜,注意到那盯梢的人已经自觉无趣离开,才快步往住处走去。
她刚进到房中,便有人迎面扑了上来:“你跑去哪里了?又闹得一声汗的,臭死了。 ”话虽如此,他却一直抱着没有撒手。
驯鹰师摸摸他的头,柔声说道:“不外是生意上的事情。 ”说着从怀里拿出个钱袋交在他手上,“今天吃什么?我先去洗个澡。 ”
男孩接过钱袋正要打开,闻言随手往桌上一放,说道:“我去给你烧水。 ”
“大热的天,用冷水就可以了。 ”
“不行,至少得是温的,否则一寒一热,很容易着凉。 ”
看他如此坚持,她无奈道:“好好,我来打水。 ”
两人便携手往后院去了。 正当她将水桶放进井里时,男孩忽然说道:“对了,今天有人来找你呢。 说是你认识的人,要我转告你,你家乡有位大人物近期要过来。 ”
驯鹰师听罢,脸色微微一变,随即追问道:“那人是不是三十岁左右,官话里带着历国的口音、穿着华国地衣服却还戴着历国样式的布帽?”
“是啊。 我一说你就知道是谁了,好厉害。 ”
见驯鹰师面色蓦然弟重,径自出神,男孩有些心慌,轻轻摇了摇她的手:“怎么好好说着话,突然发起呆来……”
驯鹰师一惊,视线落回他清秀的脸上。 目光慢慢变得柔和:“没事。 只是在想生意上的事情而已。 ”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得罪了那个大人物。 听到她追来找你算帐,才吓得发呆呢。 ”男孩说着,哈哈大笑起来,大概是觉得自己这笑话说得很有意思。
她也笑了:“呵呵,净爱胡说。 ”
“糟了,灶上还烧着汤,我去看看好了没有!”
男孩跑开后。 驯鹰师原本柔和的表情重新变得凝重起来。
再怎么想,值得上峰亲自来提醒的“大人物”只有一位。 可是这节骨眼上……
她不禁苦笑,原以为自己在做任务时找上一个华国男孩就够惊世骇俗了。 原来还是比不上那位为了美人千里奔波地大人。
想到这里,她有些头痛地揉揉额角。
希望那位只是开个玩笑吧,如果她真要过来……在华国目前这局势下,那可真是够乱的——虽然这混乱,本来就有那位地一份功劳在内。 可看戏的人若跑到了戏台子上,那就非但是混乱。 而是胡闹了。
*
皇都百里之外。
姜承昶慢慢放缓了马速,扬声道:“今日便在这附近休息吧,你们看着,找处干净的客栈。 ”
“是。 ”
纪允然看看尚未完全偏西的日头,略一沉吟,便明白了姜承昶的意思:连着赶了多日的路。 同行每一人都是风尘仆仆满面尘色。 需得先好好休整一番,明日再继续行进。 一来养足精神,二来不至因形容太过灰头土脸而失了颜面。
恰好附近便有一间较大的客栈,进去一关掌柜,空着地房间刚好可以住下所有的人。 看着地方也算齐整,侍卫首领便做主订下,再回头去请姜承昶。
沐浴完毕,换上干净衣服后,姜承昶吩咐其他人自行休息,自己却和纪允然一道出去了。
皇都的繁华似乎也泽被了这处离它不远的小城。 城中人潮如织。 熙熙攘攘。 往来商贩吆喝声起伏不绝,一派繁华盛景。
看着面前一切。 纪允然轻声道:“殿下定要将这大好河山握在手中。 ”
她本只是无意中的自言自语,却因两人挨得极近,仍是让姜承昶听到了。
她眉心微微跳了一下,随即垂下眸去,同时心中涌上一阵茫然。
该如何告诉她,如何告诉一志追随着自己的人们,其实被她们寄以殷殷厚盼的姜承昶,想要的完全不是她们所以为地事物呢?
她们会觉得被骗了吧,白白浪费了这么多年,谁料却跟了一个表里不一之人,最后一切皆付之流水……
想到这里,姜承昶忽然一惊。
如果母亲给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她真能就此罢手、不再去争夺什么以试图证明自己?
姜承昶停住了脚步,无视纪允然讶异的目光,和身后行人不满的抱怨。
姑且不论她究竟能不能放下,单就事论事,如果母亲真的在意她,又怎不会将那个位子给她?除非……
想到这些年来母亲越来越冷淡的目光,姜承昶地心飞快沉了下去。 这些她不是不知道,这些她不是不记得。 但自从见到宇皇与其母的那一幕后,她心中就抱了个万一的念头。
她必须问一次,她必须赌一次。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哪怕希望微乎其微波,那也有可能啊!
如同溺水之人,抓住随波飘移的绳索,企图顺着它摸到一条完好的船。
天下哪里有这么好的运气呢?
天下真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吗?
她不知道结果如何。 但她知道,如果不去试一试的话,就连这唯一的可能性都要失去。
所以才会明知前路凶险。 还是片刻不停地赶了过来。
“殿下?”纪允然看着姜承昶忽然煞白地脸,有些着慌,“殿下,是不是不舒服?”
等了又等,她才听姜承昶低声说道:“无事,大约是暑气过重,忽然有些头晕。 ”
“那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纪允然不疑有他。 指着前方一幢酒楼,说道。 “正好也该用晚饭了,我们便去那里吧。 ”
姜承昶无声地点头,跟在她身后。 看着纪允然纤细地背影,眼中掠过一抹自嘲。
说什么有了好友其他的事情不如意也无所谓?不过是自我安慰地浮辞罢了。 从来人心不足,刚才不就是明证么?只要一想到可能的失望,竟连整颗心都开始发酸。
两人睐到酒楼坐定,纪允然先拭了拭姜承昶的额头温度。 觉得放心后才吩咐酒菜。 待店伙计走开,她刚想问姜承昶明日的安排,却被一旁地喧哗声夺去了注意力。
循声望去,只见酒楼另一头,两桌士子打扮的人正在高谈阔论,声音极大,里面所包含地不满也是显而易见。
这些人如此显眼,酒楼里的食客差不多都在听她们说话。 连原本怀着心事的姜承昶也不由侧耳留心。 她们究竟在说什么。
“……还好,像我,千里迢迢赶到这儿来,突然就说不开科了,这算怎么回事?”
“哪里像我,在皇都住了半年。 银子花了不少,正等着进场呢,结果却突然说今年大比取消。 害得我只能先搬到这里来住着,好歹食宿便宜些,再等看还会不会恢复开科。 ”
“在座的谁不是大老远赶来这里,日夜苦读只为放手一搏?要说憋屈都是一样的。 谁料会是这么个下场?眼瞅着日子快到了却突然说不开科了,历来从未有这种做法,也不知朝廷里究竟在想什么。 ”
“不是说皇上龙体违和么?”
“但还有太子在啊。 ”
“其实……正是因为有太子在呢。 ”声音突然放得很低。
接话的人也跟着放小了声音:“怎么,难道你还知道什么内情不成?快说出来,也好让我们做个明白鬼。 ”
“呵呵。 都是从我一个做官的亲戚那里听来地……前几日皇都里的流言。 你们都听说了吧?”
“当然,不是说大皇女和历国私下——但这事儿不是已经压下去了么?人犯也开释了。 说她只是犯了宵禁,其他的事全是捕风捉影。 流言也因此慢慢冷了。 ”
“天家的事,谁不是一床锦被遮过呢?难道她还要大张旗鼓地告诉你,‘是,确实有这么回事儿’?”
“照你这么说,难道大皇女真的——”
“慎言、慎言!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出了这么个事儿,太子大约也是半信半疑的。 所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若是我们照常开科的话,皇都中便要抽去不少兵力过去维护秩序、上上下下的官员少不得也要为着科举之事分去许多精力。 这时若那事真地坐实了,只怕仓促之间,应变不及哪。 ”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为了集中精力,朝廷才下旨说今年暂停开科?”
“有是有理,可这一停,下次又得等三年!世上谁人有那么多的三年好跟蹉跎的?”
“可不是,说来说去,还是大皇女不好。 太子名份早定,她就该退让避嫌。 若是真的有本事争去也就罢了,偏偏这么多年,还是这么不温不火的僵持不下。 近来太子又占了上风。 莫不是想着自己再无出头之日,便索性一不作二不休、决定孤注一掷了?”
“小声!天家虽不禁议国事,到底也得有个分寸哪。 若是正好让哪个有心人听去了,到时往相干人处参你一本,你这辈子还想不想要出仕了?”
“哼,那也要那有心人有那个命见得到‘相干人等’。 ”话虽如此,声音却到底底气不足了。
“来来来,吃菜吃菜!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咱们也搞不清。 反正先在这儿住着,先看看风向再决定是走是留吧。 若是皇都真有了转机,要回去也方便。 ”
“说得不错,来,我先敬你一杯。 ”
…………
后面地话她们声音虽刻意压低了,但纪允然多少有些武功底子,凝神听音的法子还是会的。 现在她脸色已变得很不好。 反观姜承昶,却似是没事一般,低头把玩着小小的白瓷杯。
见状,她也不好说什么。 只得闷闷地吃着早已上桌的菜,暗暗希望,殿下心中真能像外表看起来一般,毫不在意。
但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